第一百零五章 生与死之间11（1/2）

河底越发冰凉，却与冰雪之地不同，这种寒冷连挣扎也不能，寒得锥心刺骨，四周黑暗无穷似被绝望笼罩。

一时间，小四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光明，如戏而过慢慢展开是她这开心快乐又拥有许多艰难险阻的一生。从最初的幽冥出生开始，到与香山交好的一千年，而后三千年摆渡，三千年舀水，她隐去额间花，任谁不相信她是帝姬。

再到秋桐这个白净小童，四书五经，六界史册无一不通，他聪慧绝顶，就是自己一转眼珠子他就知晓自己再打什么鬼主意。

骨笛通透，她额间花开，从幽冥闯出，闯进真正的六界，闯进后头一个个相识好友的心中。当初身为凡人进入虚空之所的修罗斗场，她曾因背叛也坠入水中，是以，此刻的感觉她当是不陌生，可是却不能相提并论。

她双手握拳的手逐渐松开，面带笑意，沉入河底，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回想起这一生爱恨对错:小白啊，我当初没有坠入魔界的河底是因为念在我生在幽冥，如今好了，我最终沉于忘川。天不渡我，佛不渡我，忘川它渡我。

这一世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让我好像经历了三生，恨我的有，爱我的也有。只是我天生愚钝，竟然连最初思考的问题到现在都没有想出来，到底什么是正，又什么是邪。

若是我还有来世，就从六道轮回跃下，今生还不尽的人情，就让我来世不再为人，就让我做一棵树，让今生所有对我有情之人都路过我，乘与我树荫之下。最后，愿七杀和鸢尾永远平安幸福，不受俗事所累，真正过自由的人生吧。

水流于身，小四紧闭地眼睛微开，再也不动。

忘川川流曾经承载了许许多多的各界痴情人的尸骨，或许是一跃而下想要忘记一段尘缘，或许只是不安于室，想再入六界轮回道。今日，忘川却不同往日，发出一阵一阵的幽幽之鸣，仿佛整条川流都在哭泣一般，似百鬼齐鸣，似大难来临前的预警，让人害怕。

“噗通”一声，忘川又掀起一层浪花，那紫衣从桥上一跃而下，没有思索就直直坠入了忘川之中。她闭了气，一直往河底游去，在摸寻之中，好不容易终于摸到了一具比河水更加冰凉的身体，她陡然一惊，赶紧将她拦腰抱起，游上了岸。

鸢尾最终将小四捞到了岸边，顾不得因为耗费了很多力气手脚酸软，她几乎又是扑了上去，一脸湿哒哒，分不清是河水还是眼泪。

她伸出手指往她鼻尖一探，全身开始发抖，眼睛红得似进了血珠，她对着同样猩红的天幕嘶吼:“啊啊啊！不会，你不会死！你不能死！”撕心裂肺地哭喊，鸢尾赶紧用仅剩的法术想对她进行治愈让她身体回暖。

温热的紫气缓缓进入她的身体，鸢尾全身连带着指尖发丝都在微抖:“小四，你不要吓我，你快点活过来，你快点活过来，这么些年你经历了好多磨难你都挺过来了，凭什么这次你就挺不过来，小四，我求你了，你快点醒来吧，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我不应该将你推到你仇人的手中，小四，呜呜呜，都怪我蠢，我笨！我跟你待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聪明，小四，你快醒来吧。”

可是就算将她全身的内力都灌进她的体中，这具冰透了的身体也不会再复苏，她好像就这样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鸢尾怎么能接受她就这样离开，伏衢和小白的死去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很大的悲伤，而此时面对同样再也不会回来的那个活泼的小四，鸢尾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心死。

她仿佛体会到了灵珠中，最后坐于诛仙台上容川上神的心情，可是他是如何做到面对这一切，他是如何振作起来。

鸢尾跪在小四的尸身旁，抱着她的手臂大哭:“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鸢尾出生在世上，一是因为鸢兮，二是因为小四，如今她们都死了，这与失去至亲的痛又有何区别。呜呜呜，鸢尾不愿意，不愿意失去她们。”

或许因为鸢尾的哭泣，忘川整条河流发出了更加宏大的悲哀之鸣，在整座幽冥回荡，久久不散的，仿佛是对帝姬死去做最后的送行。

七杀出现时，从黑桥望下，忘川河畔正是鸢尾抱着已经没有生机的小四，一个体若寒冰白雪，一个面若高山寒霜。

:“鸢尾。”他从桥上飞下，稳稳地落在她们旁边，上前蹲下，手刚触碰到小四的手臂脸色就十分不好看了。

虽然他早就想到了是这个结果，可是如今面对，实在想不通她本来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躺在这里浑身如同置身在冰窖之中，怎么唤都醒不来。

她没有了脉搏，心脏也早就停了，她就静静地躺在鸢尾腿上，半透明着似个精灵。

:“鸢尾，斯人已去，生者何哀，我们将她葬在彼岸花丛与她父君葬在一起，来年这个时候我们再来找她饮酒，可好？”七杀想要上前拉起鸢尾，却被她一手打开。

鸢尾双眼含泪，摇摇欲坠:“七杀，小四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我不要她死了，我也不要葬了她。”

:“鸢尾，你要面对事实，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更知道，小四所愿并不是想让你难过，她想要你从此振作，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七杀的手又温柔地抚摸上了她的肩，发现她已经全身湿透，我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鸢尾，小四去之前便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她说你活这一世，一直为了报恩跟在她的身边，此后她去了，更想让你幸福，让你好好的做自己过一辈子。”

鸢尾将她肩上七杀的衣服拿下，顺势盖在了小四的身上，她跪得腿生疼，想要站起来时一个不稳往前栽去，被七杀揽到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