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为远别啼难唤（1/2）

我撩开车帘，顾逸平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迷蒙的双眼仿佛能从我的身后看到万年漫长时光，我浅浅地笑“顾大侠可有骑马？”

他不答话，依旧神色痴痴“顾大侠。”我依旧唤他，翠儿悄悄推了他一把。

“是。”他缓过神来。

“可有骑马？”我又继续问道。

“哦，有。”他如梦方醒，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道响亮的声响，一匹矫健的白马，迈着优雅的步子从远处如闪电般奔来。

“我姓叶名凝霜，是宫里的人，顾大侠可愿意与我走一遭？”我又继续问道。

“叶凝霜。”他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好。”他答道，很是简短。

我们并驾行驶，一路没有多少话。

“把门窗关好，翠儿去打盆热水来，其余人都去门外守着。”入了沁凝轩，我将顾逸平引至外面待客的厅堂，对着丫鬟小厮布置道。

“是。”满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

顾逸平看到这般气势也不在意，只时而将眼光落在我身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很快，翠儿便将水打了进来，放在主座旁的桌子上。

我在头上胡乱拔了一根簪子，便往手掌中心狠狠划了一道伤口，血珠子顺着手掌滚下，落在水里翻转。

“你敢不敢把血滴在水中。”我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顾逸平没有答我，抽出身侧的佩剑，也拉了一道伤口。

两股血在水中缓缓地散漫，最终慢慢交融。

“你。。。”顾逸平好像没有过多的震惊，他只是看着我，目光闪烁，“你和叶竹影是什么关系？”他问我。

“我是叶竹影的女儿。”我强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

“是了。”他呐呐地答道，“我怎么没想到那个时候竹影有了身孕。”他将身子摔在身后地椅子上，像是被抽了灵魂一般，而后他猛地抬起头“你娘她，她有没有说起过我？”他问。

不能难过，不能心痛，我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没有。。。”我简短地答道，其实娘走得那样早，我早就记不清她说过哪些话，可我偏要这么说，凭什么？凭什么娘要流离失所，丧身荒野，而他能活得这样逍遥快活。“娘到死都没有提过你。”我补充道。

“不，不会的。”他摇着头，很不能相信我说的话。“她一定在恨我，她一定很恨我。。。”

“顾大侠想岔了，你是江湖上赫赫威名的大侠，我与娘亲是漂浮在江湖上的无根浮萍，与顾大侠半分关系都没有，又哪里敢恨你？“曾经，我无数次想过父亲该是什么样，他该护着我，免我忧愁，与我安乐，如果我有父亲，我应该像珥玉一般天真任性。

“可方才滴血认亲，你明明是我的女儿，你是我与叶竹影的女儿，这怎会有假？“他忽然手足无措起来，站起身来，眼睛里有极力控制住的情绪。

“你想岔了，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哪有什么滴血认亲。”我把头偏到一侧，闭上眼，努力不去看他那张与我相似的脸，父亲，多少次看着旁人赖在父亲怀里撒娇，我多渴望有那么个人，他可以宠溺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他可以在外奔波一天，笑盈盈地给我一只糖葫芦。可是如今父亲就在我眼前，我却忍不住要恨，我无法忘记母亲的死去原谅他，他不是没有机会和时间来找我，整整20年，他将我遗弃了20年，如今又让我怎样忽略这20年的时间来接受他？

“你是不是在怨我？”他说，“是，这么长的时间，我没有尽到一点做父亲的义务，怎么妄想你接受我？”他一丝苦笑，又像是嘲讽自己的无端，忽又捏紧拳头，身体猛然地颤抖，他蹲下身子，嘶吼一般地哭了出来，“我是个混蛋，混蛋。。。”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自己地头上，大约滔天情绪，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一二。

“你走啊。”我忽然回到了五岁那年，无助又茫然，让这个男人走，只要他走了，只要不再见到他，就不会心痛，就不会难过“走啊。”我喉咙哽咽，只一遍一遍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