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江海别（2/2）

“我不是那等没度量的，谁好谁坏我还是分得清的。”

“不论如何，此次你帮我大忙，我。。。我。。。”黑鹰说着便半跪下来，双手握拳，“你知道我是个不会说话的，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水里火里，我绝不二话便是。”他说道。

“你这是作何？”我挺直了背，受这等面瘫如此大礼，我还颇不自在“胡美人是吃过苦的，你往后好好对她，她是再不肯过穷日子，你得把这份富贵保住了。”

“放心吧，我都省的。”黑鹰说道。

那日后，忽然下了好一场大雨，在这大雨中，楚国接连发生两件事，一是先王宠妃胡美人忽然暴毙，具体死亡原因不详，多半是为着先王情深随先王去了，因她这份情谊，宫里还轰轰烈烈地办了一场丧事，将她发送。因不过是个没甚名分的美人，自然不想干的人不用守丧，所以第二件事也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北威候要娶妻了。

胡美人是个没根没底的妾，她的死虽然办得热闹，但到底没什么人在意，北威候是新贵，想要巴结投靠的人多了去了，他成亲那天便是门庭若市，来往如流水络绎。

黑鹰娶亲的那天我也去了，我坐在轿子里远远地看见那张万年不化的冰霜脸终于绽放出笑意，拱手客气地与来往宾客周旋。如此热闹的场景我便再不去凑了，只叫翠儿送了个随礼。

“听也没听说侯爷与哪家姑娘订了亲，怎么忽然就成亲了啊？”

“你可不知道吧，这事儿可奇了，听闻是宫里那位胡美人，临终前托付咱们君上，说她随先王而去是心甘情愿，只有一个孪生妹妹流落民间，求君上替她找到并好好安放。”

“这胡美人倒真是忠烈，只是她这妹妹茫茫人海，哪里寻得到啊？”

“这便是奇的地方了，她这妹子听闻姐姐丧事奔赴京城而来，可巧不巧就被君上寻着了。君上想着胡美人所托，便替她寻一位可靠亲事，这满京城望去，还有谁比北威候尊贵体面，又还未娶亲，如此一问两厢都是乐意的，你说奇不奇？”

“这可真是唱戏一般啊，倒也成了一番佳话，九泉下的胡美人可该安心了吧。”

我坐在马车里不禁失笑，曾经狐媚惑主的妖精如今成了人人赞颂的忠贞烈女，我当真佩服公子的手段，不过一月时间该封锁消息封锁消息，该做戏做戏，该散播流言散播流言，竟将事做得严丝合缝。往后，纵使有人怀疑，楚王和北威候的威名在此，谁敢胡说。

“走吧。”我吩咐前头马夫。

“驾。”马鞭拍打的声音，底下的车轮滚滚地动了起来。

“敢问这里可是北威候府？”身后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这声音虽谦恭但内力充沛，中气十足，像是个练家子。

我不由得撩开窗去看，只见侯府前一个配剑男子拱手而问。

“谁还不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北威候府？你这老头儿哪里来的？也忒没见识了。”门房仿佛自己便是侯爷一般，插着腰无不神气地说道。

“哦，那便就是了，在下顾逸平，在此求见侯爷，还望小哥行个方便。”

“停车。”我猛地喊了出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顾逸平，顾逸平，这个名字像是从很远的从前而来，来着滚滚的记忆，那些被风尘的大门猛地被打开，五岁的小女孩儿颤抖地站在我得面前。

“顾逸平？没有听说过，可有请帖？”侯府的门房接着说话，见来人的穿着打扮，面上毫不掩饰鄙夷之情。

“没有，是听闻侯爷先前寻我。”

“我们侯爷寻你这个糟老头做甚，没有请帖就走远些，今日侯爷大婚，可别惹了晦气。”门房一把将他推开，可顾逸平何等身手自是一动不动。

“当真是侯爷找的我，烦小哥行个方便吧。”他依旧不徐不燥缓缓说道。

“嘿，我说老乞丐故意挑事是吧？”门房见一推之下自己反被震退了几步，不禁有些恼怒，“兄弟们来啊，有人闯府，把他给我打出去。”这一句话音刚落便来了七八人将顾逸平围住。

“阁下可是侠剑顾逸平？”翠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露出宫里的腰牌，其他人见了也都恭敬退下。

男人慢慢转过身来，花白的头发，尘霜的脸，满面皱褶和疲惫，可我知道就是他，他有我熟悉的浓黑的眉，英气的眼，这样的五官神色我都能从自己脸上找到踪影。

“正是，姑娘找我有事？”男人开口说话，带着岁月弥久的味道，带着沉痛与疲惫的沙哑。

“咱们郡主要见你。”翠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