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轻梦压星河（2/2）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那女人一只手搭在海棠君肩上，媚眼如丝。

“你这样的就行。”海棠君也去摸女人的手“手真细。”他赞道。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头偏在一边，方才这女人还夸我俊俏来着，此刻却当我不存在，等等，我好想有什么想歪了。

“我还要一杯羊乳。”海棠君继续说道。

“公子口味真重。”女人忽然呼哧一笑，娇怯地走开了。

在看了一场极不要脸的调情后，我总算是坐在一间雅致的厢房内，几个美貌的女子弹着琵琶，扭动着腰肢，跳的极艳丽的舞。美人、美景、美酒，美食，我吃得很欢快，也不觉得海棠君猥琐了。

装着小红狐的笼子也放在桌上的一侧，笼子外放着一杯羊乳，它将头穿过笼子的铁栏，伸出舌头，贪婪地舔着羊乳，时而发出几声欢快的呼噜声。

海棠君将那个已经被我遗忘的白狐拿了出来，捅了捅正吃得很欢快的我说道“我把这狐狸皮。。。”

“唔。。。”小红狐忽然不喝羊乳了，看着海棠君手上的白狐，脑袋耷拉着，眼睛里面水汪汪的。

海棠君颇不好意思，将白狐藏到桌子底下，偷偷递给我，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把这狐狸皮给你，小红狐你就让给我吧。”

想来我这样粗糙的人，养一个动物也怕是养不好的，还是狐狸皮好，省事，还能做条披肩。我心里甚喜，却不能摆出占了便宜的模样来，刻意装出思忖片刻的模样才道“上次你将陈王的头颅让给我，我还是承你的恩情的，如今你喜欢这个小狐狸，便让给你吧。”

海棠君欢喜一笑，把着我的肩，给我斟了杯酒，“好兄弟，小爷交你这个朋友了。”他举杯敬我。

我笑着与他碰杯，“咱们认识这么久了，好像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号吧？你功夫这么好，应该不是普通家庭吧？”我笑着问他，听说有一剑术世家，姓林，在江湖上很有名望，海棠君莫不是名声极盛的林二公子？

“哈哈。。。”海棠君只是笑，又给我斟了杯酒，“喝酒。”他将酒杯举起，笑得很诡怪。

酒杯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笑声恹恹，人影重重，几杯酒下肚，耳边的琵琶声越发朦胧了，眼前人儿也模模糊糊。

我又与海棠君碰了一杯酒，对他说道“你说，老子五岁开始学功夫，八岁打遍公子府没有敌手，十三岁入山学了一身岐黄之术。十六岁学成回府，他就找了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表小姐，屁用没有，只会使性子，骂下人，你说这种人到底有什么用？”说着说着，心上好像就蒙了一层阴影，我抬头看着窗外带着雾气的弯月“你说，这些女人到底有什么用？老子干什么不行？那些女人呢？走路都怕磕到，头发长见识短的，到底有什么用？你说男人怎么想的？”

海棠君也醉得很，靠在我的肩上，重得像块石头“咱们女人也苦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不是做女红、刺绣，就是相夫教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你以为我们想的吗？还不是你们男人喜欢，一辈子出头的日子都没有，你还怪人家什么都不会，你好坏。”他将头埋在我怀里，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海棠君在我怀里像是一只小鹿，蹭来蹭去，将泪水都抹在我衣服上，我不免有些心软，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乖，不嫌弃，不嫌弃，咱们去买好看的簪子。”

“这可是你说的。”他娇弱的声音还带着哽咽。

那些跳舞的女子都缓缓地停下了动作，不明就里地看着我们，我看着她们影影错错，也分不清谁是谁，敲了敲桌上的筷子吼道“看什么看，跳你们的舞。”

“是。。。”她们好像被我方才的吼声吓到了，回答的声音怯怯懦懦的，跳起舞来也有些生硬。

跳来跳去都是这几支舞，我看得无趣，摆摆手“不跳了，没劲。”

“公子，可是我们跳得不好？”大约这些都是新来的，没怎么见过世面，被我这么一吼，竟然带着哭腔。

“把你们最好看的姑娘叫来。”我说道。

“这。。。”她们面面相觑，好像在犹豫什么“公子是说桃红姐姐吗？她今晚有客人了。”

“不管什么姐姐，给老子叫来。”

“可。。。可是。。。”她们依旧站在原地，极是为难的样子。

“是不是怕我们没钱。”我去摸腰上的钱袋，却摸了个空，或许是方才落在什么地方了吧。

“喂，你有钱吗？”我推了推怀里的海棠君。

海棠君十分阔绰，拿出一包胀鼓鼓的钱袋，一股脑地倒在桌上，都是些整银子，还夹杂着几块金子，几张面额很大的银票。银子“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落到了地上，那些女人眼睛都看直了，厢房的空气都有些凝固。

“把你们画舫的姑娘都叫来。”海棠君说话都些不清楚，说完带着迷蒙的眼睛看着我“都听你的。”他说。

“是。”那些女人唯唯诺诺地答应道，缓缓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一大群女人如鱼贯般涌入我们的包房，原本雅致的房间，顷刻间挤满了人，她们面上带着笑意，疯了一般向我们扑过来，手上却不客气，把桌上的银子往怀里抓。

我看着她们的模样也觉得很快乐，拿起桌上的酒壶，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你们喜欢大爷吗？”我问。

“喜欢。”女人们齐声答道。

我笑地很大声，将头仰了下去，只觉得眼前万千光点璀璨，人影摇晃，耳边都是语笑嫣然。今夕何夕，悬挂在漫漫星河里的弯月摇摇晃晃，分不清到底是天上的船，还是水中的月，心中只觉得舒意畅快。

酒，真他妈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