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织就欲双飞（1/2）

有什么东西湿漉漉的，蹭得我手心痒痒的，睁开眼看，原是那只小红狐，正伸着舌头舔我的手心，它见我醒了，欢喜地在笼子里蹦跶了几下。

天已经亮了，我头疼得厉害，海棠君一颗脑袋还压在我的胸膛上，我推了推他，他一声梦呓翻个面，又继续睡得酣甜。

也罢，呆会儿自有人来照料他，且让他睡吧。我将他揽着我的两只爪子扒拉开，又给他找了一个极柔软的靠枕让他靠了上去，才算脱了身，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倒像做贼一般。

回府换了一身衣裳我便去了公子府复命，公子看着我脸上的淤青，有些诧异“怎么？那狐狸竟有这般厉害，连你也伤得到。”

“不是。”我想起那日的情景，有些不自在“是我太高兴了，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撞在树上了。”我嘿嘿一笑，将心虚掩了过去。

“越发迷糊了，走个路也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公子也随着我浅浅一笑，如蘸了墨的笔，晕染在宣纸上清清淡淡便是一副山水。“府里有君上赏的金创药，待会儿我让虎子给你送过去。”公子说道。

“凝霜谢公子赏赐。”我行了一个礼。

那狐狸皮公子自然是不要的，我也随了愿，叫了绣女到府上替我做一条披肩，可偏生将狐狸皮交给绣女时，我又有了悔意。小红狐一双明亮的眼，总是在我脑中晃来晃去，狐狸有灵性，虽说这白狐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小红狐却正是纯善的年纪，若好好引导，以后未免不能成为一只好狐，若是它长大后看到这白狐狸皮，肯定要怨怼我的。

我给了绣女一锭银子就将她打发出了门，在后院的翠竹下刨了个坑，将白狐埋了进去。就这样一个土包也不好，我又找了一块木头，削得平整些，立在土包上，没有写字，算是立的碑吧。以后小狐狸也知道娘亲在这里，还能时时来看它，总归是个念想。

“姑娘，烟雨楼云仙姑娘请您过去一趟。”我正望着那无字的碑愣愣发神，门房忽然走了过来。

“云仙？她怎么会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奴才也不大清楚，听说是云仙姑娘好像不大好。”门房答道。

说起来，我与云仙还有那么几分交情的，楚国的权贵们除了拿朝中一份俸禄，大多还在外面置办产业，虽然这种事是不准的，奈何这种事太多，法不责众，君上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众人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

公子名下产业很多，烟雨楼作为其中之一，公子颇为看重。其一是来钱快，其二是因这里是搜集情报最好的地方，来往的大多是王孙贵胄，美人香风蚀骨，几杯酒下肚少不得要说些平日里说不得的东西。

公子身份尊贵，自然不能时常出入这烟花柳巷之地，烟雨楼种种杂物琐事，公子都交代我去办理。

云仙是烟雨楼的花魁娘子，一曲罗裳舞，跳的是倾国倾城、魅惑众生，我对美人素来是颇为赏识的，时常去烟雨楼，一来二去倒和她成了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听了门房来报，说她不好，总归要去探望探望。

此刻是白天，烟雨楼还没有什么生意，几个年幼的姑娘正在压腿、下腰、弹曲，见了我都停了动作，对着我恭敬地喊一声“姑娘。”

“姑娘，你可算来了。”宋妈妈是烟雨楼的管事，这些姑娘都由她管着，体态丰腴皮肤细腻，虽四十来岁了却更有一番韵味，行为处事更是妥当。

“妈妈。”我见她走了过来，不轻不重地唤了一声。“云仙出什么事了？”我问她。

妈妈面上踟蹰片刻，忽然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带姑娘去看看吧，看了便知道了。”

妈妈带我从侧门进了后院，穿过回廊，到了一处极精致的小楼前，我知道平日里姑娘们都是住在这的。云仙名声最旺，自然住了最好的一间屋子，海棠雕花的梨木桌椅、湘绣双凤的挂帘、青花瓷板插屏。。。倒像是哪个大家千金的闺房。

空气中淡淡的脂粉香中夹杂着些许药味，云仙躺在床上，形容枯槁，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你来了。”她看着我，眼里才露出一丝喜色，张开干涸的嘴唇与我说话，挣扎了半天着想要坐起来，也是徒劳无功，这哪里还是那个一顾倾人国的花魁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