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有梦（二）（2/2）

“姑娘可坐我这竹筏过去，不过可是要船资的。”那老者说道。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便是。”我说着便去解身上的钱袋。

“我的船资可不是钱，我要姑娘的心。”老人见看上去十分和蔼，说话间眼睛都笑眯了缝。

他要我的心？他为什么要我的心？我开始有些踟蹰了，回过头去，就看见公子府里一片大红的景象，一对璧人在众人的谈笑声中结成连理。

我感觉我的心脏已经不属于我了，它早就已经病入膏肓，我迟早也会因为它太痛了，自己把它割下来。

我又看向河对岸，公子不知如何竟站在对岸，他何时把喜服脱了？穿着他素来爱穿的玄色长袍，对着我温柔一笑。

“不就是心吗？我给你便是。”我十分爽快，拔了青霜剑递给老者，“是你割还是我割？”

老者笑得越发和蔼了，他看了看自己脚下对我说道“我上不了岸，姑娘还是自己动手吧。”

我拿着剑对着自己的胸口比划了几下，觉得还是横着切比较好，闭着眼便往心口刺去。再疼也就这一次了，以后我还是那个开开心心的我。

“住手。”也不知从何处奔来一个身影，一阵风一般跑到我面前，将我手上的青霜剑夺了过去。

我看清来人，不就是这几日分外有缘分的海棠君吗？我心里大怒，张口就骂“我说你到底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哪里都有你？我做什么事就都要横插一脚，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你看清楚了，这些都是假的，是狐狸的幻象，它要你的心啊。”他被我骂了也不恼，居然还拍了拍我的脸，当真是无礼。

“你快把剑给我，公子还等着我呢。”我也懒得与他争辩，伸手便去夺剑，却被他轻飘飘地躲了过去，我又拿，又被他躲过去。我一直拿不到剑，心里又急又气，到底哪里来的杀千刀的，处处坏我好事。

“叶凝霜，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名字，他是如何得知的？

他的一句话吼得很大声，震得我耳膜发痛，连我的神智也被晃了晃。忽然想起今天这一切都古怪得很，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驴头不对马嘴。忽而又想起公子的模样，回过头去，又看到公子站在对岸对我微微一笑，他张了张唇，好像在说什么。不，我一定要过河去，公子有话对我说，他把喜服都脱了，一定是要告诉我，他不娶表小姐了，他的心里有我，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那混小子一直不肯把剑给我，我如何取得心脏过河去？打又打不过他，我一定要想个办法。

我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忽然以手成爪，往胸口抓了去，手却被人狠狠抓住，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我骨头捏碎一般。

海棠君怒目圆睁看着我说“你对自己真下得去手啊。”他说道。

“你放开。”我对他喊道“公子还等着我呢，我要过去。”

“没有公子，都是幻觉，都是幻觉，方才你被狐狸咬了，你记得吗？”他好傻啊，我明明看得真真切切，他居然告诉我是幻觉。

“好吧，你说是假的便是假的吧，我不过去了，行了吧。”我说道。

“真的？”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那是自然，我堂堂罗刹大人，还有说假话的时候？现在可以把手放了吧？”海棠君终究犹犹豫豫地将我的手放开了。

我故作潇洒地往地上一根枯死的灌木坐了上去，“再说，我也觉得，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你过来，我与你说一件趣事。”我向他招了招手，一脸明媚地说道。

“什么趣事？”他面上有些狐疑。

“你过来说嘛，你那么厉害，难道还怕了我不成？”我拍了拍我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在这里。

他缓缓地坐了过来，始终半信半疑地模样。

“我给你说啊。”我故意装成说悄悄话的模样，凑近他的耳旁，他听不真切也不由自主地往我这边靠了靠，我看着他白得发光的面颊，心里发狠，一口便咬了上去。

“嗷。。。”一声惨叫，将林中的鸟儿惊得四处乱飞，海棠君猛地蹦起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面颊。“叶凝霜，老子真是失心疯了，才想着要救你。”他吼道。

我趁着他此时慌乱之际，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青霜剑，转身便往心口刺去，这一套动作快速无比，用了我平身所学。

不曾想到终究是晚了一步，海棠君也不知如何做到的，竟移身到我面前，一记掌刀打在我的手腕上，青霜剑从手中飞了出去，落在一丈开外，倒插在地上，“嗡嗡”地颤抖着。

他的功夫当真深不可测，与我简直不在一个层面，我还没来不及反应过来，双手竟被他反擒住。

“我看你还能如何？”他在我身后冷笑道，也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绳子，将我结结实实地绑了三圈。为报方才我的一嘴之仇，还故意一脚踢在我的后脚窝处，我一个站立不稳，便跪在了地上，他看着我的模样，露出一脸诡笑。

“敢咬老子？”他露出阴惨惨的牙齿，脸上的牙印带着血迹，裂了开来，接着，他抡起拳头便往我右边脸颊打了过来。

好没风度，竟然连女人都打。

他这拳头如沙包一般，我被这一拳抡得头晕眼花，热滚滚的鼻血也流了出来。我也知道被囚于人，此时不能硬来，只能软求才能有一丝生机，小女子能屈能伸，逃过这一劫，与公子双宿双飞才是正道。

“大侠饶命啊。”我双手被绑，身子微微往地上一曲便当做磕头了。

“知道错了？”海棠君问道。

“知道错了，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大侠，现在已后悔不已。还望大侠念在我是无知妇人，绕过我这一次，待我过得河岸，见了我家公子，一定回来报答大侠恩德，便是当牛做马也是半点怨言也不敢有的。”我说得极是诚恳，十分悔不当初的模样，甚至还能落下两滴泪来。

却见海棠君听到我如此忏悔，非但没有心花怒放还越发可怖了起来。

“还在想着什么过河？看来还没醒。”他一边摩拳擦掌一边说道，末了还将脖颈扭动得“咯咯”作响，“小爷今天不把你打醒，就算白练了这一身功夫。”

我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头皮发麻、背冒冷汗。“大。。。大。。。”

我大侠二字还没有喊出来，一拳砸在了我的右眼，大脑又是一阵眩晕。

“我。。。我。。。”

我还想求饶，却又是一拳砸在了我的左眼，这一次我不仅晕，我还看到许多金星密密麻麻地在眼前，我晃了晃头，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黑暗向我袭来，就这样没有了意识，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