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风信子（1/2）

汤则侧过脸避开太阳直射时，在与他眼神交织的片刻，一些记忆浮现。那就是老记不起他的样子，常常在脑袋中一通浮想后还是不能记起他的模样，可是这个人的名字，却不断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如何解释这种感情。

面庞轮廓分明却又线条柔和，如此矛盾的两种形容却是对这张脸最贴切的描述，直挺的鼻梁是他五官里最出彩的，使整张脸立体而又饱满；紧致的双唇，笑起来会露出洁白的牙齿，偶尔会在唇边留一圈胡渣，就算那样，也不会显得邋遢，而是徒增了几分男人味；双眼总是炯炯有神；说话时温文尔雅，做事时不紧不慢，在他的表情里，见不到过份的喜悦，也见不到彻底的伤悲。

莫名的伤感，从深喉下咽，到了五脏之谷，颤然感受到失望之水渐渐溢出，渗入干涸的心田，心里的土壤潮湿了一片，在眼神碰撞交织的片刻，无辜的从苍白的脸上开出忧伤的笑颜，掩饰了仿佛已干裂到刺痛的面容，在这温和煦日下，竟安排了如此突如其来的道别，我感到意外。

“这么突然，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再过两天。”

“这么快啊，上海……”我在脑子里幻想出了黄浦江畔以东方明珠为代表的林立大楼和奔波忙碌的都市生活，夜晚闪烁至极的灯光霓虹和觥筹交错的娱乐消遣，它离我的生活简直……“隔了好远……”

“不远啊，很快就到了。怎么，你怕见不到我啊？”

“这中间又多隔了这么多的人，隔了这么多的路，想见面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也这么想的啊，可是不工作也不行啊。”

“这次是去上海，下次就出国了吧？让你负责海外业务。”

“外贸业务一直有，只是业绩不突出，占公司利润比较小。公司大量招进人才，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品牌创新，提升竞争力，你知道，同类型的企业在中国数以万计。但在产品设计上，我还是比较偏好本土的设计……所以，谁清楚以后的事呢。”

“你这突然一走，高林风和刘西子也会难过吧？”

“你想的可真多啊。”

“可不是嘛……”

“我得在你爱上我之前，赶紧离开。”汤则打趣道，“免得你左右为难。”

“我哪里敢呢？我这样的条件。”

汤则冷冷的笑了。这一路都能闻到风信子的气味，湖边杨柳萌出了嫩芽，些许垂进了湖面，春天快来了。湖面泛起了涟漪，住在附近的居民，每年都会往湖里投放鱼苗，祈祷年年有余。汤则看到路边有卖鱼食的摊贩，便跑去买了两袋鱼食。我们站在湖边往湖水里投撒鱼食，顿时湖里的鱼都游向了湖岸。湖水清澈透明，成群红色的鱼苗像团火焰扭成一团涌动在湖边，似要伺机从湖面喷出。

“还是会常常回来的吧？”

“还不晓得呢。”

我点点头，也许过去不喜欢分别，但如今对于分离也只是表示尊重。

汤则将鱼食撒向不同的方向，鱼苗忙的两头跑，他盯着湖里争先恐后夺取鱼食的鱼苗。

“不抢就没得吃啊。”

“快抢快抢。”

耳边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他们在为水里的鱼是不是幸福的这个问题发生了争吵。

“你看这些鱼，它永远都跳不出这湖水，它要耗尽生命，才能上岸看看，本来就很不幸福啊！”男子道。

“怎么会呢？鱼的幸福不就在水里么？怎么能说，鱼上不了岸就是一种不幸呢？它又不是落水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