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不要走（1/2）

“桔姐，伞……”母亲撑着把黑色雨伞，手里还拿了一把伞给我，她试着追上我，当我消失在暴雨中的分叉路口，母亲也就追不上我了，她看着我消失。

我在暴雨中狂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但我用不着去擦它，雨水冲走了我的眼泪。我拼了命的跑着。仿佛我的大脑已经冰冻住了，我想不了别的，我悲痛欲绝的难过。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在雨中冷到抽搐，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叔加快了速度，超过了我，他边骑自行车边扭过头看我，雨很大也看得出我在哭，他还有一番猜测的样子。

等我跑到事故现场时，雨已经停了，那辆冲进江里的货车已经被撞的面目全非了。事故现场围观了一排的人，穿着制服的是警察，其他大部分都是附近居民和过路的人。地上躺着的尸体被一块绿白相间的毛毯包着。我哭着拨开拥挤的人群，我耳边围绕着各种声音。

“这个男的还很年轻啊，真是可惜了。”

“还是本地的听说，家里人怎么还没来？”

“人已经全都冻硬掉了。”

“江水多冷啊，你看。”

“那毛毯也是哪个好心人从上面的房子里扔下来的。”

“台风天怎么会出来开车呢，真是要钱不要命。”听到这句，我想上去扇他个巴掌。

他们见我拼了命的往里挤，就知道我是家属了，给我让了条道。我没能控制住我的眼泪，像忘了拧上开关的两条自来水。我跪在了尸体边上，双手捂着脸，嘴里很模糊的在说些什么。一个老妇女过来搂住了我，她蹲在我的身边，用手抚摸着我的肩膀，双眼也早已通红。我倒在了她的身上，所有人都静止了，被这一幕弄到心酸。

“桔姐……”

我以为我幻听了，我停止了哭泣，我再哭下去，可能就神智不清了。

“桔姐……”

声音仿佛是真实，我顺着声音发来的方向，转头看到何毕穿着白色工字背和黑色短裤站在我身后。又悲又喜，我站起身来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何毕，这会儿我在何毕的肩膀上哭出了声音，“你吓死我了……”，我用手拍打着何毕的肩膀。

何毕双手抱住了我，没说什么。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货车……”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我以为你已经……”我又哽咽了。

他右手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我终于将这句话说完了。

“没有，我在这儿。”

“你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嘛，这种天气还出去……”我责怪何毕。

他任由我责怪，抱着我沉默。

“打你电话也没人接……”说是责怪，其实更多的是对何毕侥幸生存下来的欣慰。

“我在开车。”他解释。

“那……他……”我终于冷静了一点了，我挣开了何毕的怀抱。这时落难者真正的家属已经来了，倒在地上哭成了一片。

“是我们厂的小冷……刚刚去把小冷的家人接过来，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何毕说着就跑去安慰小冷的父母了，现场我看到三伯伯也来了。

小冷也是何毕矿厂的司机，出事之前，他跟老婆吵了一架，一气之下，他摔门而出，没想到这一走让他们夫妻天人永隔。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小冷的裤子上还有一个用胶布粘着的洞，附近的人纷纷将错归集到了小冷老婆身上，她不够关心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