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乌龙江（1/2）

我坐在江边，我有点累了，路很长我一直在走。我无法停下我的脚步，即使我很想。我寄希望于这能缓解疲劳的江风，能吹走我的疲惫。我看着眼前的这条从远古流到现在的江流。

我很佩服我眼前的这条江，如同我佩服天造的万物，当然，除了灾害。古旧更叠不曾影响它的流淌，改朝换代不曾影响它的地位，从兵荒马乱的过去走来，向浩浩荡荡的未来流去。

它的名字叫作乌龙江，跟有名的黑龙江名字只差一个字，字面意思也只是颜色纯正程度的差别，但命运却相差很多。

不像长江黄河，乌龙江只是一条在小范围内有名气的江河，一条普通的江河。江岸边有十几座长长的石阶一直铺到江水里，涨潮的时候，整个石阶都会被淹没。我坐在离江水最近的那阶石阶上，江水拍打着石岸，溅起的水珠一滴一滴的弄湿了我的小腿。石阶下面是乌龙江，石阶上面一条还没有浇上水泥的黄泥公路。在我们镇的这块领土内，乌龙江被长长的江岸包围，也就是说，我们镇的海拔要高于这条乌龙江。在我们看不见的年代里，海拔低于乌龙江的城镇没能适应生存法则，全都被淘汰了。为了抵抗自然灾害，江岸边每隔五百米就种着一棵大叶榕，枝繁叶茂。后来为了美化市容，又在大叶榕周围种了一片绿化植物。

自古以来，老百姓都是依水而居，没有哪个城镇是能离开水的，很多老百姓都相信江河湖泊能给人带来好的风水，总之，有水的地方就有人类文明的轨迹，说的过分点的话，是江河湖泊孕育了人类。如果以上说的没错的话，那我们这个镇的人都是乌龙江的子民。我们镇沿着乌龙江两岸向东西方向铺展开，汲取着乌龙江的**，在可以确定的几千年来，江水不曾干涸，只是近几年来，河床水位越来越低。

人间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前几年，撑船还是我们这里常见的行当之一。乌龙江江面上停满了打渔的渔船，渡口挤满了过客，码头吞吐着集装箱。不过现在这些都没有了，自从政府批准一批采沙船进入乌龙江采沙。江水变得浑浊，鱼类无法在生存，河床水位下降。沙子被采完后，乌龙江也只剩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不见了过去的繁荣。

“中央气象台7月10日上午6点发布台风红色预警，“空军号”目前位于我国台湾省台东市东偏北约300公里的太平洋洋面上，十级风圈半径80-100公里，预计，“空军号”将以70公里每小时左右的速度继续向西移动，途经福建、江西，11日凌晨在江西风力减弱……”当地电视台实时播报着六号台风的气象预报，早在一天前，电视台就开始做台风的预报工作了。

母亲也在昨天住到了我家来，我地板上铺了地铺。老家被大山包围，我担心台风过境导致山体滑坡，就让母亲出来了。

机场停航，船只回港，工厂停工，学校停课，商店关门，大街上空无一人。此时台风还未登陆内地，登陆前夕阵阵疾风扫过我们这个小镇，天空倒下盆钵大水，乌龙江里的孤岛上，芦苇丛被疾风捉弄，挣扎摇晃最后没能立直苇杆，江水水位迅速上涨。像恐怖电影需要提前制造诡异气氛一样，风声雨声和场景设置都像在提前酝酿一场紧张的大戏。

“台风要来了，已经回家了吧？”我将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给了何毕。

“还有一趟石子要送乌龙江对面。”

“台风来了，太危险了，不要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