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霏霏跟着跑到了大街上。

街口人头攒动，有踩着高跟鞋的、有提着公文包的、有抽着烟的、有望着天的，却唯独不见那个离开的背影。

是自己眼花了吗？

为什么突然间就不见了。

难道他也进了学校？

也许早上的梦还没醒，拖着时差。

霏霏放弃了那个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决定去图书馆自习。

三楼综合资料馆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个座位是霏霏的最爱。虽然光线有点暗，地方却宽敞。

霏霏坐那儿，图个清静。

可现实总爱和她开玩笑。

刚没坐下多久，霏霏的手机突然响了。音量满格的铃声被安静的自习室无限扩大，伴着周围同学不敢张扬的嫌弃目光，像是个得逞的坏蛋在一旁得意地坏笑着。

“田鼎业”的电话。

这已经是这个男人的第八通来电了。

霏霏赶忙挂断了电话。看来，不回微信、不接电话的方法已经黔驴技穷了，霏霏打开了微信上备注名为“大田”的对话窗口。

上一条的聊天记录，还是两天前一条白色的长长的语音。

霏霏敲击着键盘，“放心，房子事情已经搞定，我月底会搬去新家。再联系。亲爱的。”

该不该加上“亲爱的”，霏霏很纠结。盯着“的”字后面闪呀闪的光标，犹豫了几秒，霏霏还是删掉了最后三个字。

那个遗漏的标点符号，最终倒是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但两个句号，却给人造成了一种欲言又止的错觉。

霏霏也没再多想，把手机调成静音，丢回了包里。

眼下有什么着急要办的事吗，霏霏下意识地掏出了口袋里面的记事本。

期末考试的教室、学姐的邮箱、和导师见面的地点、寄挂号信的时间……把每一条待办事项都记下来，这是她来巴黎之后养成的一个习惯。

咦，几天前写下的几件事情中，竟然还一个没有打勾。

“尽快邮件咨询法国女孩国画家教”

联系人的邮箱被强行塞在了同一行，难怪成了漏网之鱼。

霏霏从小学习国画，师从陶冷月的关门弟子，月夜雪景，行云流水。曾经的一幅《琅山白雪》，也被师傅称赞有几分祖师爷的神韵。

可惜，自从来到巴黎，霏霏就再没机会碰过笔墨纸砚。习惯了紧握毛笔的右手，偶尔拿笔也还会乱了姿势。每周一次的国画家教，也可以给自己过过画瘾。霏霏这么盘算着。

于是，把自己的个人情况交待清楚，又附上了存在电脑里的几张国画作品，霏霏很快就搞定了应聘的邮件。

然后心满意足地在句子后面，画了个勾。

下一条待办事项：周六下午陪梦婷买生日礼物、晚上生日宴。

咦，那不就是明天？

还有和戴晴约好的brunch！

赶紧也记下来，差点就都忘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可时间一久，勤快了手，却怠慢了脑子。

在巴黎生活得越久，兜里揣的钱就越少。可是，明明到哪儿都能刷卡，奇奇怪怪的消费门槛，让偶尔没带、或是刚好用完现金的霏霏很崩溃。

保罗家的披萨店貌似只收现金，于是霏霏在街角的提款机前停住了脚步。十米开外的小铺子才刚开门，透过玻璃窗，忙碌着的只有意大利老板和他伙计的两个身影。

霏霏是今天店里的第一个客人。老板一眼认出了她，“嘿，中国女孩！”

近一个月没来，还能被帅老板记住也算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霏霏坐在沙发位上，不禁乐呵呵了一阵。

“你是，林霏霏吗？”

虽然店里只有霏霏，但那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犹豫。

“是的是的，你就是戴晴吧！”

陌生的问候暂时治好了霏霏在三文鱼和吞拿鱼披萨之间的选择纠结症，霏霏抬起头，一阵陌生的亲切感扑面而来。

精细的无框眼镜、刚好遮住了眉毛的刘海、平整得出奇的齐肩短发。眼前的戴晴，像极了高中那会儿的自己。

不同的是，戴晴的声音多了几分干练。

气质也添了几分成熟。

“坐吧，”霏霏把自己手中的菜单转了个方向，摆在戴晴面前，“你看看想吃什么。这家店的海味披萨都很不错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