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命归浊水(2/2)
剧烈的疼痛让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全身肌肉瞬间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顺势一骨碌滚向前去。待睁眼一瞧,这才发现,此处竟正好是一方天然屏障,四下里浊浪不断地拍冲着,却未能淹没这里。
我心下狂喜,顾不得自己摔断了的腿骨,急忙连滚带爬地将身子拖上了岸。缓释了良久,又挣扎着撕下衣上布条,用木枝固定断骨,这才勉强能靠着剑鞘的支撑走动。我心道柳剑尘等人定是觉得我必死无疑,当下想必不会再有人围追堵截了,便一脚深一脚浅地上了岸边林中一条小路。
方才出招时是为奋力一搏,已用上了全部内力,此时重伤在身,又经河中冰水浸透,连日来的饥饿和疲累一时间纷纷涌上四肢百骸,竟将浑身的疼痛演得愈发剧烈,就连走上一小步都是气喘如牛、颤抖不已。
眼见天色已暗了下去,若再不寻到人烟处接骨疗伤,这刚刚捡来的性命怕是又要保不住了。想到这里,不免再次咬紧了牙,勉力支撑着向前走去。
走了不到一刻,这身子便先不争气了,我只觉眼前发黑、胸闷气短,再也不能走了,便扶住身边一棵树停了下来。为不致晕倒,我用力地摇着头颅保持清醒,这时却猛然发现身后不远处正赫然立着一个人。
我神智不清,竟未发觉身边有人,这一惊之下,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立时一头栽在了地下。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激起了一身寒意,也激起了呼呼的火焰声。
难道……
我努力睁开眼睛,头上是几条布幡正在火光中飘飘忽忽,却瞧不出在哪里。于是勉力撑起身子,打量了四周:只见石像高立、帷幕残垂,竟是一间破庙。身边燃着火堆,门外正立着一人。
是他?
我从背影中一眼便认出了那人,他也闻声转身,手上那副乌金手套耀着暗暗的乌光。
我瞧着自己被固定住的腿,断骨已被接好,心下了然。于是道:“你总是如此神出鬼没吗?”
他眯着眼侧脸瞄着我,薄唇微启、冷声反问道:“你总是如此狼狈不堪吗?”
果然还是那么毒舌。
我说不过他,又蒙他相救,便硬生生地忍住了后话,在眩晕中挣扎着站起来,叫道:“有酒吗?”
他皱了皱眉、猝不及防地便笑了,他居然笑了!
这个冰山一般的男人好笑道:“你不会是喝多了,才弄成这副模样罢?”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让阁下见笑了!”又问道:“那你怎么会遇上我?”
“恰巧路过而已。”他淡淡说着,取下个酒囊抛过来,又将一包干粮扔在我身上,“你最好还是别光想着喝酒,到时候虚脱而死可没人为你收尸。”
“托你的福,还死不了。”我拔开酒囊吞了一大口酒下去,见他已转过身去,急忙问道:“你要走了?”
“我可没工夫陪你耗着。”他说着便悠然出了门,“后会有期。”
他说走便走、头也不回,我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生感激,可就是受不了他说话时那副可恨的神情,罢了罢了,今后江湖再见,再还他的人情罢。
几块干饼总算压住了腹中的不宁,可我太虚弱了,就算是撑着墙也仍然寸步难行,且周身另有几处被箭划伤的地方,也开始发出尖利的痛。
于是我索性丢下剑鞘,又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喝起那些酒来。
不多久便起了酒劲,昏昏沉沉、疲惫不堪,便摸索着靠在神像脚下又睡了。
这一回没多久我便起身出去了,我走得异常轻快,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行了一阵却发现自己又兜回了浊水边。
柳剑尘清清楚楚地正立在对岸,我张口叫了他的名字,却没能发出丝毫声音。
我慌了,因为我见到他举起了手,一声令下,无数的箭便向我射了来。我手无寸铁,又好像不知道如何抵抗,死亡的恐惧铺天席地地漫上心头,箭雨庞大的气场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周身又袭来一阵冰冷,就像一股洪流灌顶而下,瞬间断绝了我的气息。我难受得要死,刺骨的冰冷从四肢经络传上,仿佛凝结了全身的血脉。我失去了所有感觉,面前一片漆黑、耳边寂静无声,仿若濒死的感觉……
突然,一丝钻心的疼痛自太阳穴传来,清明的意识瞬间便让我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无双的脸。
“苏蒙?”半晌,我才辨清身边之人。
她瞬间展了眉间的忧色,笑得明朗,“姐姐,你总算醒了。”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哑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等等,这是哪里?”
她方收了手上的金针,还未回答,屋外便大步闯进一个人来。
“猫儿!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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