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十日（十六）（2/2）

众人窃窃私语，随即纷纷投来怪异的眼光。

“外科医生自然有办法不引人察觉地杀害方小姐，当然，这只是可能，不可作为绝对证据，”秦程又说，“不过，据我所知，钟先生有个儿子。”

“是又如何！”钟先生颜色微变。

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钟先生擅长飞镖?”秦程再度发问。

“胡说！”钟先生拍案而起。

“嗯？”秦程看向钟太太，她早已捂住了眼睛，紧紧蹲靠在墙角边。

“是。”钟先生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飞针也很容易吧！”汉斯问。

“不，那恐怕不容易。”钟先生矢口否认。

“那你是用什么方法杀死方澄的！”汉斯冲上去，一把扼住钟先生的脖子，但他没有想到，那个人的脖子居然这么细。

“呸！她该死，他们都该死！”钟先生面无惧色，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汉斯，放开他，我想听听他的故事。”秦程说。

“你在可怜我吗?我不会说的，我不要你们的可怜！我会带着秘密一起去地狱！”钟先生声嘶力竭地吼道。可笑的是，那些残忍掠夺别人性命的家伙是没有自尊可言的。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落在了钟先生的脸上，打他的人是钟太太。

“你也觉得我该死吗？”他瞪着血红的双目，质问道。

“阿远回不来了！你清醒一点！真的都是你做的吗？如果不是，你现在就告诉他们啊！”钟太太早已泣不成声，却还要分出力气来教育那个她最爱的男人。

“他不配做一个人，更不配做一个医生！”老三冷冷地说。

“为什么！你是一个医生，可为什么在我的孩子发生危险的时候还要隐瞒身份？为什么要杀害方澄?医学难道不是用来救人的吗?”孟泠扶起钟太太，她感到全身血液都在逆行，直冲头骨。她突然明白了科学的可怕之处，没有道德良知的人会利用它作恶，这样的话，远比从来没有科学更加危险。

“他的手腕受伤了，不能再做手术了！真的！你看！所以……那些事也许不是他做的！我现在就让他说给你们听！”钟太太猛地挣开孟泠，跑去拉扯丈夫的衣袖，果然，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说说吧，这道伤疤，还有阿远的故事。”老吴轻声说。

“我……”钟先生沉默许久，他的痛苦一点也不比死去的那些人少，可是死人哪里会有痛苦?“我的儿子阿远是个很好的孩子，他从小就显示出过人的天赋，十五岁就得到过很多奖牌，二十岁就已经享有盛名了，他骑着赛马，飞驰在马场上的样子夜夜都在我的梦中重现，我常常在想，他一定还没有离开。”

他几度哽咽，难以开口，不得不由钟太太继续讲述：“在马场工作的第三年，阿远认识了一个女孩，他们很快就同居了，并且有了一个女儿，那孩子可爱极了，我只要一想起她就……就感觉心都要碎了。”

钟太太泪如雨下，回忆儿子的死实在是一件过于残忍的事。最终还是决定由钟先生独自讲完整个故事：“半年前，阿远输了一场比赛，胜败乃是常事，可苏先生却因为投入了太多金钱，突然血本无归，就起了报复之心，他借职务之便，在报纸上大放厥词，说我的阿远勾结赌场，设置外围，还扬言三日后一定奉上铁证！至于汪小姐，她在根本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恣意评判是非，把我的儿子彻底推向了深渊，她的报纸大卖的第三天，我的阿远就跳楼自杀了，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姓苏的也像我的阿远一样，在寂静的夜里悄然死去，无人知晓，让汪翔宇那个女人……对了，她怎么也死了?那可真是报应！是报应！”

“那方澄呢？她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杀她！”汉斯怒不可遏。

“她有什么错？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在报纸上说我的阿远没有结婚，他的女儿是私生女，他的女友行为不端，如果不是她，我的阿远不会想不开！她最该死！她多嘴多舌，像个长舌妇，所以我要让她不能再说话，然后痛苦地死去！她活该！你们同情他们，又有谁来可怜我死去的阿远?”钟先生推开汉斯，咆哮着：“我的手表上有剧毒，谁敢过来！其实我一点也不遗憾，这一天早在预料之中……”

“不，你会遗憾的！因为事实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把它给我！”秦程向他伸出了手。

“我会相信你吗？你们都是骗子！我什么也不怕！什么遗憾也没有！”他几近癫狂。

“我有！”汪翔宇从外部拉开厢门，像一尊大理石雕像，脸色苍白地静立不动。她沉默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同样地，她一旦开口说话，则显得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