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十日（十二）（2/2）

“我刚刚一直在为你担心。”钟太太侧坐，避视傅先生，而对丈夫说。从这个角度，恰好也能看见她轻扬的嘴角。

对死者怀恨在心的人必是凶手，十分残忍，以杀人取乐，没有道德，没有逻辑，没有规律，狡诈非常，还常常作出一副伪善模样，要应付这样的敌人，你真的可以胜任吗？想到这里，傅先生心里发憷，原来秦警官并没有在吓他。

像他这样一个人，从没想过当一个英雄。

他实在不是绝佳的人选，也的的确确胆小又无能，无论是对于家庭，还是这个国家。可正他这样一个人，倒卖药品，牟取暴利，犯下这些罪恶的时候，他也毫无惧意，可见胆小的人并非畏惧一切，他只是不敢成为一个英雄。他应该受到惩罚，就像现在这样：只见，傅先生不顾一切地飞奔出去，两手把住车门，探出了头，猛烈地齁喘着，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喉咙里生出了干痒难耐的腥甜。

经历过死亡的人才更珍视生命，希望从今往后，他也能多多珍视别人的性命。

“傅先生你没事吧？”柳新问道。

“呵呵，或许是像我刚刚一样，有些头晕目眩罢了，他那样的年纪正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钟先生温和地笑了，示意太太拿出他那支镌刻文字的金笔。可他似乎并不情愿，拧开笔帽，迟迟难落笔。

孟泠没有说话，她以上帝的姿态，审视着这片小小的“人间”，突然屏住呼吸，闭紧了双眼。她曾引以为豪的成熟与保全的智慧，在这一刻都崩塌成了土块和砂石碎。

她终于发现，原来并不是堵住了井口，井水就不会漫溢，堵住了泉眼，泉水就不会横流，堵住窗子，就不会有风，堵住屋顶，就不会有雨，捂住嘴巴，就不会有抗议，塞住耳朵，就不会有流言。一切的痛苦都不因人的愚昧和自欺而消失不见。

她转动钢笔，在平滑的纸页上写道：区区秋风客，看见青蛙却想笑，心有难平意。

后来，这些纸条被叠成了纸签，装进一只旧铁盒里，由傅先生亲自送到了秦警官手上。秦程掂了掂铁盒，与汉斯相视一笑。

“你笑什么？”汉斯吹着雪茄。

“那你又在笑什么？”秦程反问。

“我在笑你很阴险。”

“我也是。”

“傅先生的方法真的会有效吗？”

“会的，中国人最相信也最害怕报应，即使不怕，也不愿去侵犯，对了，我很好奇，为什么她选择相信你，而不是身为警察的我？”秦程把铁盒夹在腋下，回头打量着汉斯，不解地问。

“据说旗鼓相当的两个人，外形出色的那一个会让人感觉更有能力。”汉斯得意地猛吹一口雪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