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丽影（十六）（1/2）

王素找上门来。阿福说，府上没这号人物，请回吧。她不信，一直等，一直等，她胜利了。她告诉周晓帆，原田一郎另有其人，她愿意和她并肩战斗，揭开真相，不过，她有个条件。

古贺道场。

古贺流主年愈七十，身体健朗，是友谊会的理事之一，掌管会中大小事务，在当地的日本人里威望颇高，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日本海军前任幕僚长。

周晓帆的父亲曾游学日本，承袭了古贺一派的剑道绝学，是古贺先生器重的弟子之一，1911年，宣统皇帝下令解散军机处，周家遭遇变故，古贺先生远在日本本土，还不忘修书慰问，言辞恳切，句句勉励。明治三十六年，他因与大本营意见不和，离开了日本海军，民国元年，来到中国，建立了古贺道场，如今分道场遍及东南沿海。

周晓帆、阿清、王素三人跪坐在榻榻米上，一人一案，上面摆放着清茶跟和果子。古贺先生面色凝重，两个徒孙侍立左右。

“古贺先生，您是圈中说一不二的人物，请看在家父的份上，看在锦州几十万无辜居民的份上，帮帮我们。”周晓帆起身，伏地跪拜，稽首再拜，向上位者行着最高规格的礼节，像小时候，在宫里，跪见太后老佛爷。

“丫头，你何必如此！我来中国三年，从不过问时事，大家也只是卖我个面子，倘若我当真过问了，也就没人再听我了，我的话，不顶用。”

“那请您借我几个好手，我带人杀了原田一郎，罪责我一人承担，您大可置身事外！”

“你这是什么话！其一，我不会让你涉险，其二，原田一郎与我有数面的交情，他是位有声望的科学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其三，他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你以剑杀人，以力取胜，不武。”

“我让我这个小弟与他打，如何？”指阿清，“他也是一介书生，我让他用单手和原田对抗，我让他不穿戴任何护具，我让他用木剑，您看如何？”

“他若是清白的，我该如何交代，传出去，我古贺道场又该如何立足？”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我敢打赌，他绝非泛泛之辈，他是个顶尖高手。”

“自相矛盾，当真如此，岂非要了这位小兄弟的性命？不要再说下去了！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趁早打消了这种念头！”古贺先生见她冥顽不灵，有些生气了。

“可您这样做就对吗？您为什么不敢试一试呢？如果您的判断正确，我会去向原田先生请罪，可如果您错了，锦州的百姓就要因此而断送了！”

“这……你这样，着实令我为难。”

“请您仔细地想一想，您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大本营，为什么连效力了一辈子的天皇都可以割舍，远渡大洋来到异国他乡，您被您忠于的一切抛弃了，您不愿与卑鄙者同流合污，既然如此，您就愿意见到锦州尸横遍野么？那些人同您一样，被他们的政府欺骗、利用和抛弃，您应当感同身受。”她又打起了感情牌。

“我老了，政治与我无关，我只懂得用剑，不懂得弄权。”

“还是您认为中国人的性命无关紧要？中国人的骨肉就不是骨肉？兄弟就不是兄弟？”阿清愤怒了，他握紧了拳头，走上前来。

“阿清！注意分寸！”周晓帆喝住阿清，接着说：“古贺老师，晓帆年幼时，最崇拜阿玛，他侍奉天子，心忧苍生，他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力图变革这个国家，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这样一群人和别的文官、朝臣、士卒、小吏都要不同，我们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们比任何人都要爱我们的国家，如今，时局变了，我们这样一群人再难自处，我们却仍然爱它。无论今后它被哪一个阶级的政党所掌握，无论它将要选择哪一种道路建立新的王国，我都不能不爱它，我深深地热爱它，连同它上面繁衍生息的人民，也一并热爱。”

“晓帆，说点有用的。”王素小声提醒道。

“就是，扯那些做什么？谁想知道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阿清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