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丽影（十）（2/2）

“不知道，舅舅不允许在家里提起那件事，不过舅母是个信徒。”

“走，去你舅舅家。”

外面日头正盛，德新在巧怡房中惬意地享用午餐，餐桌上有冬日里存储起来的地瓜，还有茄子和三鲜汤，地瓜去皮，切成一指粗细的条状蒸熟，茄子油亮，三鲜味美，他向来反对奢华的纵欲享乐，喜爱平凡、质朴。

“老爷！”阿福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为难，说：“阿清少爷带了上次那位周小姐回来，还要……要见太太。”

“糟糕透顶！枪也给了，钱也给了，礼也赔了，她是不肯放过我们家了！”德新“啪”的一声摔了筷子和碗，焦躁地起身，负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对着桌椅板凳一通发泄之后，气愤地去了前院。堂外，周晓帆一身骑马装，腰背直挺，英姿飒爽，再看她身后的阿清，笑容痴呆，傻傻愣愣，弓腰驼背，比手画脚，像个乡下媳妇，德新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喝道：“阿清！还不快点给我站过来！”

“伍先生，别来无恙。”周晓帆抱拳，她行的是江湖礼。

“你来干什么？”德新不快地问。

“来兑现我们之间的约定。”她狡猾地笑道。

“什么约定！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德新重跺拐杖。

“思若！让娘看看你！”阿清的舅母刘氏不知何时躲在了堂下偷听，她身手敏捷，像一只护犊的母豹，一把搂住了周晓帆，慈爱地看着她，“思若，你瘦了，但你穿这身衣裳还是那么好看！”

“谢谢啊，新做的，你最近好吗，娘？你住哪儿？我们边走边说。”周晓帆像在哄一个哭闹不止的孩子，温柔又耐心。她挽起刘氏的手，为她按摩每个手指关节，她的嘴很甜，把刘氏逗得嗤嗤笑。

德新错愕地看着，却没有上前阻挠，这是阿清的计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原田的人？”周晓帆突然转移话题。

刘氏没有说话，茫然地望着她，眼睛里面的欣喜和慈爱突然消失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周晓帆赶紧掩饰说：“我是说，娘，我是思若啊，有没有一位原田先生来家里找过我呀？”真是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没有。”刘氏十分肯定地说。

“那你知不知道‘增一阿含’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周晓帆期待地看着她，“娘？”

“是《增一阿含经》。”

“所以说那是一部佛经？”阿清激动地问。

“所以老住持才会不止一次地提到佛典结集，他是想告诉我们是一个叫原田的人拿走了《增一阿含经》，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周晓帆百思不得其解。

医院那边，加上红姐，一共有三个人因为服用不明药物接连出现中毒反应。红姐是一家酒吧的老板娘，三十九岁，中年发福，她的客人很多也是她的情人，因此迫切需要减轻体重，另外两名患者，一个是刚出道的电影演员，二十二岁，还没有什么名气，一个是外事部门官员的第三房姨太太，二十九岁，爱好是做头发和打麻将。

“乍看之下，这三个人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周晓帆停顿几秒，故弄玄虚地举起一块三角板，“把这三个人的住址连成一个三角形，三角形内部区域就是犯人经常活动的范围。”

很不巧的是，这三位女性分别住在城东、城西和城北，三角范围几乎囊括了整个锦州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不可以不要故意引我发笑，姐？”

“离这么远啊……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同时入住圣玛丽医院？”周晓帆尴尬地问。

“你的样本太小了，可能别的医院也出现了同样的患者，但你的人脉有限，无法得知，就自动把他们摒除在外了。”阿清正翻阅着从刘氏小佛堂里搬来的经卷抄本和复制品的目录。

“破个案怎么就那么难呢？”周晓帆合上地图，沮丧地瘫在扶手椅中。

“也不尽然，从概率上说，这个凶手有很多的机会接触女性，这样才能更好地推销产品，让女性买家都来买他的货，假住持的弟子也是死于同一种药物，说明凶手和僧侣、和静觉寺，甚至和那位原田先生之间也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关联，下面要做的，就是排查一遍在地的姓原田的日本人……”不等阿清说完，周晓帆已经跑了出去，“等……我是说可能的话。”锦州水路发达，港口众多，贸易频繁，得开风气之先，来此经商的日本商人不在少数，姓原田的恐怕也……“真是傻瓜。”他嘀咕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