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丽影(十)(1/2)
三日后。静觉寺。
从前,张光宗和魏叔敏分封而治,就是按照这静觉山上的一块巨碑划分了管辖范围,据说,这块碑的年代要上溯上公刘时代,乾隆皇帝还摸过这碑哩,当然,这些都纯属无稽之谈,乡里乡人总会编造一些传说,好让自己的身世血统也沾上某种神秘又古老的色彩。
问题是,寺里的和尚也按照这块碑自动站成两派,东厢房归锦州界,西厢房归肃州界,一派支持张光宗,一派拥护魏叔敏,为了自己阵营的立场和权宜,他们不惜大打出手,结众斗殴的事时常发生,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这里是佛门之地。
和尚们的战斗也有平息的时候,比如:斋饭时间。每到斋饭时间,东西厢房的僧人们都会依次进入斋堂,每人每座,斋食具备,饭前虔诚念坐,饭后参拜感恩,比任何时候都要像一个佛的信徒。
住持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法师,总是笑呵呵,像极了未来佛弥勒菩萨,他对僧众们的出格行为丝毫不加以制止,只知道洒扫庭院,他在心里比谁都要敞亮:寺小僧多,乱世难为,生值佛世应当心存感激,不要苛责。僧人们的行为与其说是争斗,不如说是一种游戏,此地荒僻,张、魏两家谁也不想多管,他们是一群被抛弃和遗忘的人,又何必沾染俗世的纷争呢?
周晓帆和阿清拄杖而行,满头大汗,伴着山风和晨钟之声踏入这座漆锈斑驳的古刹,眼前的景况却让他们大为震惊:僧人们围坐圈外,观看两比丘“斗法”。身披袈裟的老长者同众僧一样,露天席地而坐,跟前放一张小案几,案几上经卷一册,木鱼一只,但他并不在意别人的事,只是低着头,一门心思缝补僧衣。
“大师,请问您尊号?”周晓帆凑到那老和尚跟前,合掌道。
“不辛苦,不辛苦,做惯啦。”住持咧嘴笑道,他的牙齿已经剥落得不剩什么了。
“您就一直在这儿做这个呀?”周晓帆又问。
“你们来得不巧,雨安居已经过啦,看不到僧侣集结啦。”住持继续说道。
“我想见见住持和尚。”
“什么,你问佛典的事?就从第一次法的结集开始讲起,优波离颂律,阿难颂经……”老住持喋喋不休地讲起了王舍城的那段陈年往事。
“姐,他该不会这儿有问题吧!”阿清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指了指老头儿。
“算了,问问其他人吧。”周晓帆也感到自讨没趣。
一番询问,僧团之中竟无人知晓他们正在寻找的“住持老法师”,并且一口咬定,这里的住持三十年来从未变更,就是大树边儿上缝补纳凉的那位老师父。
“奇了怪了,他们不会是害怕我来找麻烦,偷偷跑了吧?”阿清自言自语。
“不可能,从刚刚的谈话里,我发现僧团不和,如果是那样的话,口径不会如此一致,”周晓帆摇了摇头,说:“算了,先回去吧,我约了朋友,她说不定能查到什么新线索。”
“施主留步,”老住持拦住他们,慢吞吞地开口道:“第二次经典结集亦如此……”
“他肯定是想让咱们捐香火。”阿清低声说道。
“来了就得捐,行善积德有助你快速摆脱霉运,你捐,我没钱。”说罢,周晓帆扯过阿清的衣袋,强行伸手进去,摸出两个白亮白亮的银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彦别,带两位施主去开凭条。”老住持眯眼,行合掌礼,他的耳背也突然好了。
“好神经啊,他明摆着就是想坑咱们的钱,就换了这么一张破纸。”离了古寺,阿清一路上叽叽喳喳地抱怨个不停,他并非心疼钱财,而是讨厌被人欺骗。
“你就当……”周晓帆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阿清,这是什么!”
“有字!‘增一阿含原田’,”阿清一字一字,念得磕磕巴巴,“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凭据是小和尚开的,后经由老和尚之手递给你,是不是?他当时有没有说什么?还是有什么动作?你仔细想想!”周晓帆皱紧了眉头,反复确认细节。
“是他,至于说有什么动作,那倒没有,话也就是那几句,什么‘阿弥陀佛’、‘乱世难为’、‘善哉善哉’之类的,我就说这寺庙又不是钱庄,还开什么收据!可是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还不清楚,原田大概是个人名吧,老住持在向我们传递某种信息。”
“那‘增一阿含’又是什么意思?他这个人也是,传都传了,也不写清楚,干脆我们回去问问他。”
“阿清,不要!他会选择求助于我们,想必处境十分困难,寺里说不定有坏人的同党,对了,我们要找的老和尚和你舅舅一家从前就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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