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丽影（六）（1/2）

1916年的春天就这样过去了，它像一只看不见的飞梭，穿行在昼夜之间，将一切的烦恼与忧愁、葱茏与萧索、青春与欢笑、爱与悲伤的歌通通带走，织成了锦绣。

巧怡怅然地站在庭院中央，慧芬则是焦急不安地来回走动，也会偶尔凑到廊下，观望书房里的动静。家里来了不速之客，是位英姿飒爽的年轻小姐。

“伍先生，您可以慢慢考虑这件事，我们的价格绝对高于很多同行。”周晓帆说道。

德新笑容渐收，他拿起听筒，靠在耳边，威胁道：“如果你继续纠缠，我会立即和警察署通电话。”

“您不要生气，”她上前，按下听筒，嘴角弯弯，神秘地说道：“令甥的案子，我们是最好的帮手。”

“不用！阿清的事我自有办法！对于他们而言，死一个比丘也是死，死十个也是死，只要有账上的交情，没什么可为难。”德新避开她的视线，直言道。

“看来是我看错您了，果然‘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她巧言相讥。

“没用，我可不吃这套。你走吧！”

“你会后悔的，这两件毒杀案几乎没有共通点，又发生在不同的辖区，处理起来相当困难，可即便如此，警方还是并案了，为什么？”她挑眉问道，双手插兜，扭头便走了。

“为什么？等等！你说清楚！”德新喝道。

她再度转身，换上了胜利者的微笑，很快又正色道：“他们要包庇真凶！我看过那个沙弥的尸检报告，他的体内检测出了大量的不明物质，那些物质会引起眩晕、发热、心悸，甚至心脏骤停，和乌头碱很像，而且毒性缓慢，毒发需要很长的周期，这就足以证明阿清是清白的。”

“那……”德新嘴唇微张，声音卡在喉咙里。

“李家的帮佣确实死于乌头碱之毒，但沙弥不是，警察署里的那帮人，他们隐瞒事实，欺骗公众，妄图借机谋利，中饱私囊，纵使你的钱权可通鬼神，也经不住他们上下沆瀣一气，层层敲诈，他们那些人连畜生也不如，又怎么能靠得住？只有我，可以为您揭开真相。”她以手指心，真诚无比。

“不不不，容我想想……容我想想……这里面有别的原因，是不可以触犯和撼动的，里面的关系千丝万缕，如果……还不如……”他老于世故，最擅揣测人心。

“您觉得我在说谎？”

“不不，枪和弹药的事我可以答应，要多少都可以，但那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弹药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这个……我，是个商人。”

“三天后，人我也会完完整整地带来，也希望您不要食言。”

“我还有个要求，事成之后，离开锦州，让这件事烂在心里，永远也不要说出来。”

“我答应，我们再见之日，也是江北兼并锦州之时。”她笑着说。

下午四点。圣玛丽医院。

“快，快！让一下！”

四个医生担着担架快步穿越中庭，伤者被蒙着脸，护士跑在前面，为他们清路，担架后面还跟着六七个武士装扮的日本青年，他们执有长刀短刃，威风凛凛，神气活现，七嘴八舌地呵责、驱赶其他病患。军警包围了医院，四周戒严，卡车、摩托的引擎隆隆作响。

周晓帆和王医生正要下班，见此情景，不约而同地贴着墙壁，慢慢退到走廊一边。

突然，一胖一瘦两个日本青年堵住了她们的去路，笑容阴险，说着掺杂日本语的汉语：“小姐，你在这里工作？是医生还是护士？你姓什么？让我猜猜……”周晓帆脸色不变，镇静地拉起王医生，说了句“不好意思”，迅速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王医生打开电源，小声问：“唉，你说那些是什么人啊？”

“是道场的人吧？”周晓帆揣测道。

“他们也太嚣张了！最近日本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大帅也不管管，唉，还真扫兴，这顿大餐我可是期待好久的，你说呢，晓帆？”她不停地开关手表搭扣，显得郁闷又烦躁。

“大不了下次补偿你。”周晓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