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的杀机(六)(1/2)
第一天。
思若对宋林辉说,她要去趟上海,见她在巴黎师范学校念书时的同学。一大早,宋林辉亲自载她到码头,他的车刚一消失,她旋即撕碎了船票,掉头返回中城区。
她匆匆赶来,豫承风已经如约等在那里了,他穿着黑色风衣,配尖头皮鞋、宽边礼帽,斯文得像个教书先生。
“走吧。”她看了他一眼,飞快地打开车门,跳了进去。
“上了车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他俯身坐进车里,摘下帽子,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
“好一个‘既来之,则安之’。”他笑着说,但兴许是嘲弄。
车子渐行渐远,很快驶离了锦州界,这一路车来车往,热闹非凡。江南江北兵事多,这南北锁钥地,三省通衢处,水网密布,商贾云集,多少人想收入囊中?这些英雄豪杰的降生如流星闪过,转瞬即逝,而这座城市却从来也没有老去……她望着窗外,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哀,不知不觉闭上了眼,打起盹儿来。
昨夜月光皎洁,犬吠声声,实在不宜入睡。她悄悄起身,走到书柜边,踮脚去拿放在柜子顶上的饼干盒,里面铺满了很香很香的酥性饼干,裹着颗粒洁白的细砂糖,只要咬上一大口,就会感到心安。她站在窗子跟前,怀抱铁盒,慢慢吃着,生怕咀嚼声吵醒了宋林辉,他很高,蜷在沙发上会不舒服,可他愿意这么做,甚至很享受这短暂的安稳,还发出微微鼾声……
“到了!下车!”豫承风攥着手里叠了三折的马鞭,在她头上重重一敲,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代表了他的愤怒。
“有病吧!你这个人!”她猛然惊醒,捂着头,低声骂道。
“跟着我,不要东张西望。”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慢。
这里有大片新绿的原野、林场和广沃的农田,春水初涨,野花遍地,风也是香的。
春天总是先光顾农人的田舍,最后才来到国王的窗前,推着独轮车的乡下汉子一早就换上了单薄的春衫,四五岁大的孩子也不怕寒冷,光着屁股跑来跑去,远处的牌坊上隐隐约约写着“米家垛”。
“奶奶。”豫承风远远地招手,脚步也越来越快。
“崽崽呀,你怎么瘦了?”老人满脸沟壑,眼睛只剩下两条缝,从里面挤出两行浑浊的热泪。
“我很好,我来看您了。”
“和你一起长大的柱子和田娃孩子都老高了,你什么时候把媳妇儿带回来呀?”她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
“您看她行么?”豫承风指了指思若。
“什么?”思若问。
“弗得,怪瘦的,挑大粪、担柴、收麦一样都做不来。”老人瞅了思若两眼,摇摇头。
“她说什么?”思若又问。
“她说你看起来有点笨,肯定做不来。”豫承风骗她。
“做什么?”思若天真地问。
“我们截获了敌人的密电,想请你来破译。”他低声说。
“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是那块料!”她干笑两声,心脏差点跳出了胸腔。
“骗你的,我奶奶以为你是她的孙媳妇。”
思若听了,突然红了脸。
奶奶过了今年就八十了,十二岁裹了小脚,十八岁嫁到夫家,生养了五个子女,任劳任怨,乡里乡亲无不赞赏有加,就这么过了大半辈子,突然有一天,帝制被推翻了,连年征战,那些土匪兵头横行霸道,还不如当年的皇帝,垛里的女娃也被带坏了,一个个要读书,要进城,那些老祖宗传下来的好德行也都被糟践光了,所以她不喜欢这个时髦的女郎。
日过中天,外面熙攘起来,家家户户冒起了炊烟,除了豫奶奶家的厨房。
“咱们老豫家的媳妇哪一个不会烧火?”奶奶看着思若,抱怨道。
“灶膛里湿度太大,根本点不着!”思若呛了烟,咳嗽个不停。
“笨东西,是你技术不精,还顶嘴。”奶奶扁着一张瘪嘴,露出更加不满的神色。
“你行你来。”思若顶着满脸膛灰,又气愤又委屈。
“看着,”奶奶卷起一小捆干草,点燃,架在柴火上面,一边添柴,一边摇动风箱,只见火苗迅速变大、变亮,“噌”的一下旺了起来,“这不就行了!”
思若说不出话,扭头走开了。
“扣分。”豫承风站在门外,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什么分?”她不明白。
“你以为你是来度假的么?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好!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还有三次机会。”他严肃的神情使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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