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香消玉殒“（2/2）

“只有等你有了比他更加强大的势力时，那时便是与之交战最好的时机，你可懂得？”

“难不成就让他那么欺负你，而本王却什么都不做吗？”刘辩说着，两个腮帮子便是气鼓鼓的，“就连其他那帮贼子都敢冒犯姐姐，叫本王如何忍受？”

“总有一天，本宫会叫他们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怜儿捏紧双拳，心下又计量，“善恶到头终有报！若是上天不报，本宫便百倍还之！”

“弟弟且信姐姐。”刘怜儿拭去跌落鼻尖的泪水，转身间忽略了难言之隐。

“三日之后便是姐姐大婚之日。”瘦削却依旧病态美的男子站起了身，走到了那颗刘怜儿止步而下疑虑的红色药丸前。

他蹲下了身体，浑身上下是慵懒的文雅，早就没有了儿时的冲和闹，那颗慢性毒药又被他顺到了袖口。刘怜儿从始至终没有异样，因着他在袖口换了药。

耳边是宫廷大乱时，他从地道忠臣处得到的药丸和日后东山再起的宝藏所在地。

“当下之际该是如何脱身，而非寻仇！怕只怕西夷允诺领了父皇母后本就不和的传言，迎娶了皇姐，再将弑杀淡化，坐收渔翁之利。届时就算天下义士举兵，也是师出无名！更何况……皇姐所受耻辱今生恐是难以雪耻了！”

“看来必须逃离宫庭了，不然只能成为虎口之食。”刘怜儿心性冷静，自嗤笑一声，“看来自城墙红妆嫁衣而落，如此自尽在朝臣前都成了笑话。”

皇子辩听罢，玉指轻抚紫色锦袍，袖口一翻，便掏出自袖口间隐藏于怀中之物。“姐姐相信弟弟么？”

他的毒药，她疑惑。他的心思，她一生不解。

“这是家师所炼制的‘避水丹’，世间仅此一粒！能保人在深水之中无碍。咳咳……”他焦急地递了过去，急切着，“本王相信姐姐一片赤诚，但愿姐姐莫要轻生。”

“这丹药的确是个不可多见的珍宝，只是现今有何用处？”怜儿拿着那颗红色的东西，琢磨着。

“父皇生前荒淫，在宫内建有‘流香渠’，本是淫乐玩意儿。但是此渠一路通向宫外，深数百尺。现下已经找来通晓水性之人，待得明日姐姐从亭中跳下，随着湖草芦苇，便会一路辗转护送出宫，他们所穿皆为宫中服侍，就算被发现，也会当做是救水之人，逃脱干系！”

“弟弟此番相待，姐姐终身不忘！”

“怜儿已走！你们兄弟二人该怎么办？”刘怜儿焦灼了，浑身按捺不住感动和逃离的欣喜，惹了皇子辩些许的笑意。“你们要知道你们所处的处境比皇姐的好不了多少。”

“皇姐莫要担心，此事早已与戎弟商量好了，你就在洛阳郊区等待本王与你汇合！咳咳……”

“真的吗？你能确定你俩都会安然无事？”刘怜儿还是不放心，眼神之中是对待小孩子乖张的柔和。

“嗯！姐姐宽心！”皇子辩说着还不顾东张西望，故意上了些儿时的骄纵，亲近着刘怜儿耳边说着，“今日之会，已属不易！姐姐自己多加小心！”

第二日，刘怜儿坐在宫廷前，跟着水平线的阳光进了殿堂。随着时辰，恨不能早早地娥眉淡扫，轻点豆蔻。妆点脂容间，镜子前的女人活色生香。允诺早已看得如痴如醉，眸中含着憨厚的泪渍，血丝布满了眼眶，却依旧失了魂地走向女子身边。

“今日这般隆重，为何？”他体贴地为怜儿带上白玉簪步摇，在怜儿美瞳落下深深一吻。

“你很喜欢？”刘怜儿妖媚一笑，杀气暗藏。

“欢喜……”允诺欲言又止。

“怎么了？”得到允诺的认可，才觉得他的不在意。刘怜儿宽容地明目一笑，袖口间的帕子嘞得自己生疼。

“没什么！”允诺赌气似的紧紧箍住了刘怜儿，霸道的力道比帕子更疼，勒下了一道疤痕。。

怜儿巧言令色，柔声引诱道。

“去走走吧。”些许日头暖和，刘怜儿翩翩而舞动，引了前路。

“难得怜儿今日这般主动，本帅岂有不应之理？”他的话中磕碜加半，莫名担忧着。

“去哪儿？”允诺低下头来询问，微刺的胡渣扎得怜儿痒痒的。

“御、御花园！”刘怜儿躲避着，心中惶恐，“你该梳理梳理了，邋遢死了！”

“呵呵……”允诺一笑置之，身上都是马房的味道，“嫌弃本帅了？嗯？”

充满茧子的手抬起怜儿小巧的下巴，“没有了兵器、马匹、军士，已经怕了。”

“停不下来了，怜儿。”

“我们走吧……”刘怜儿不再多说，兀自放松他的戒心，眉目阴冷。

一路上，两人相映耳语，各自笑里藏刀，允诺的痴恋如同心间的刺。

“不是赏花吗？来这亭中作甚？”允诺不懂，一脸意不在此处。

“此渠长远！”怜儿宛然一笑，引火着拉着允诺，“来这亭中坐坐。”

“本帅只会领兵打仗，不懂得附庸风雅之事！”允诺有些皱眉，紧紧地拥着怀中的女子，笑闹着越拥越紧，越拥越是莫名的害怕，“在这乱世之中，唯有武力能够令人信服，难不成现在还能与人斗诗作文去吗？”

“怜儿闻得你早已坐上太师之位，拥军而自立朝堂。”刘怜儿依旧尖锐的笑着，眉目间含情而立，像极了一副没有灵魂的画。

“你会不怨？”

“太师快看这亭下水色啊！风光多明媚！”

他一声不吭，她突然脱离他的怀抱，俏皮地飞入廊檐，允诺一惊，伸手去拦着。果不然，女子在廊沿边驻足，男子轻而易举的就能抱住她弱小的身体。

他吓得叹了一口气，“这水难测深浅，你……真是胡闹！”

“此渠是父皇生前建造，以供享乐之用！”刘怜儿不急不忙，任由允诺紧紧搂抱住，又不慌不忙地为其斟酒。

“是吗？”他一饮而尽，眉目愁怨很深，“倘若不是这般，你我今生也恐难双双入何后法眼，又怎么生出那么多情绪来。”

“怜儿，婚期将至。时间慢慢淡漠了这一腔仇恨，好吗？”

怜儿眼神更加阴冷，拽着酒壶的手青筋泛出。

“公主。”他语叹满足的气息，多日来的对朝堂平复言语和对外称势，早已奔波不断，劳累不堪。

她极力稳了稳心神，为允诺再加一杯。

“何后的专恨跋扈，父皇当初如若不是一时之气。“怜儿无奈笑道，还是难以接受任何言语不正的结果，“父皇是不是很幼稚？”

怜儿话未说完，允诺已经将她拉入怀中，将她置于腿上。

“本帅不是他！就算怜儿再怎么恨我？今生都只爱你一个。”允诺说得坚定，刘怜儿却只笑不语。

“怜儿似乎不信？”允诺有些懊恼。

“父皇今生也是只爱何后一人，可是结果呢？”

允诺刚想辩驳，却见女子淡然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怜儿捧起允诺五官分明的脸，妩媚的在允诺唇上一吻，不深，只是带过。待得允诺被怜儿撩拨起来之时，怜儿已经施施然的躲开，允诺只来得及触及她的衣袂。

“怜儿想为允诺再次舞上一曲，可否？”

怜儿眼神柔媚，眸光轻盈的波动着，允诺一时竟无法拒绝她提出来的任何要求！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伸手间不知不觉地心慌，触之不及。

微风吹动树梢，发出动人的曲调；和煦的阳光照耀亭中，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如预期之中的桃花瓣纷纷随风吹入亭中，在佳人身上逗留片刻便又吹落。未有琴瑟，风声作曲；未有灯光，阳光映衬；未有陪衬，桃花为伴。

刘怜儿乘衣袂舞动之际，将皇子辩交与自己的灵丹扔入嘴中，于肠胃间慢慢消化。一舞终了，允诺还未回过神来。此刻刘怜儿已经站立在亭台之中的栏杆上，只稍一跃，便能逃离这个恶魔的身边。

“古有宫娥托盘轻舞，怜儿今日又是为何！”允诺眉目间的心慌越来越沉，深沉得他抬不起脚步再进一步。

“这个时辰可真正好是东风正盛，呵呵！天不亡我！”刘怜儿低声妖娆弄姿，悲伤在她血气的妖娆中，更似妖媚蛊惑着男子。

“宫娥就是宫娥，可是本宫并非一般宫娥？”此时刘怜儿再难掩饰眼神之中的阴寒之气，才越发笑得悲泣，“太师听说一般的宫娥会借东风而下的吗！”

允诺这才感觉不对，忙得起身，带起一身肃杀之气！

“你想怎样？”他暗自趋势，心慌着深情而起，快不过东风和她的柔姿。

阴冷的语调，压抑的怒火，怜儿不屑一顾。

“本宫就算是死都不想待在你的身边！总有一日，本宫会化身过来索命！”说着便又远离亭台几分。“太师能快得过死神吗？”

“你恨的不过是本帅！就此死去不是太不值了吗？啊？啊！”绝对性的控斥，他的深情很无力。

“回去吧。”允诺的声音有些颤抖，全身的毛发树起，注意力都集中在眼睛上，生怕真的不注意，她便翩然而去！

“哼！和你回去自己还能逃脱吗？”看着允诺抓狂的样子，刘怜儿借着东风舒爽不少。唇色轻抹，皓齿微露，一个犹如罂粟花开的笑容在男子面前绽放。风儿轻轻吹过，吹落了男子眼眸之中白色的身影。

“怜儿！”悲痛的呐喊惊飞了一丛鸟兽，回应男子的只有落水的声音以及水流急踹的声音。

虽说是五月，但是寒冷依旧。那种水面盖过头顶的感觉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怜儿的记忆之中了。微冷的水紧紧包裹着怜儿，亏得‘避水丹’药效已经起了，怜儿在水中虽不能如履平地，但确实好受了不少。瞬间一男子游来示意怜儿乃是皇子辩派来解救自己的人。怜儿未有反抗便随他一同离去。

允诺不消片刻已经跑来深潭似的岸边，身边围住了一群侍卫。

“怜儿！你在哪里！怜儿！”允诺赤红了双眼，疯一般的在岸边嚎叫着，“下去救人！去呀！”

“可是太师，这水流湍急，不识水性恐怕无济于事呀！”

“哪来那么多废话！”允诺气急，一脚便将那侍卫踹了下去，“捞不到人，都等着诛九族吧！”

那群侍卫暗道不妙，纷纷跳入水中，只是很少有人再上来，都是扑通几下便淹没底下。允诺见状更加心慌。

“怜儿莫要害怕！允诺来救你了！”说着便要往下跳去，硬生生被身旁护卫挡住。

“统帅切勿冲动，也许公主已被冲入平缓之地，我等去湍缓之地寻找，没准能够找到！”说罢还示意旁边的人去找赶来的二将军劝着。

“平缓之地？”允诺有点愣神，“那还不快去！”

“是是是！”

“不会有事儿的，不会的！”允诺好像是在确定，又好像是在祈祷，总之已经没有了一个王者该有的冷静和沉稳。

男子继而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表情有些阴狠地抓狂。

“刘怜儿！你就那么恨吗？”允诺对着湖面大声地怒吼，继而喧嚣成了一片死寂的潭水，“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你休想！”

只是水渠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因为允诺的质问而多起波浪或是不再流动。

“啊！”允诺痛苦的跪倒在地，抓着自己的头颅仰天长啸，像极了一只失去伴侣孤魂野兽的嚎叫。

清阁楼翩翩美少年，伸手一把火，火花四溅起，殿门外是应着火势而起的随从侍者。

随风立在了那日的官道暗口，耳边依旧是官吏告知皇子辩对怜儿公主用死药的劝解。他依旧翩翩入了帷幕中，暗道随着随风而下的机关成了真正的火烧场景地。

“怜儿，你今生逃不掉了。”他悠然而笑，连随风都被那样的风华而惊艳，暗道外火光四溅，红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