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择婿”(1/2)
经过了一夜的心悸,刘怜儿通宵只盯着宫册里的名讳,内侍监三番两次派遣的侍女内监不是又被调派就是无端消失内廷,有迹可循的大体是未到芳龄许了人家,极少有满岁出宫自谋生路的。初晨第一道亮光照射进镂空里间的雕花木门,刘怜儿才放下手头细数不下百二十人的册子,其中红笔圈起的是凝雪和纯善两人,搁笔而下,又仔仔细细反复查看了一番,发觉留于身侧的只剩了曲降阴一人出入内宫,剩下的内监侍女只派遣于殿外的日常看守和活动。
“公主殿下,单公公在门庭外守着,口谕皇上召见。”内宫外的侍女屈膝跪坐在了地上,垂首低眉,声音细微,刘怜儿却是耳听了几句,未细查身旁曲降阴迷迷糊糊的睁了眼。
女子再一惊愕,才发觉从昨夜复命之后一直跪靠在梁柱旁睡着了。
“知道了,速速取了梳洗用具,唤了公公外厅用茶稍后。”曲降阴扶了扶似乎已经酸疼僵硬的足部,又见主子没了昨日的阴冷,手中却依旧握着册子,顿时规规矩矩了起来,眨了眨还不曾清醒的眉眼,靠近了几分,在刘怜儿耳边细声耳语,“圣上召见时常没个准儿,不如粗略梳洗了,回了要事再回来休憩?”
“那就随了吧。”说话间,洗漱用具已经端入,侍女放了东西就速速离去了。照着日常,刘怜儿没有自己起身,却是曲降阴拿着帕子柔细地擦拭着眼睑,又用温水的帕子敷了敷脂粉淡妆的俏丽面庞。
“自己来,你去榻上休息。”刘怜儿接过了曲降阴的帕子,才开口,又突地警觉了起来,手中端着那方帕子,眼眸突地尖锐了,“这帕子?谁的?”
“随身携带的呀。”曲降阴没有表现得太惊讶,忽视了刘怜儿越发森冷的脸,晚睡没清醒地问着,不时还憋着呼喝。
“对了,宫廷之中最忌礼忌,身为随侍,你极少有接近他人的机会,应该不会忘了分寸。”刘怜儿的表情一时僵住了,瞠眸阴寒地盯着手心那方帕子。
“知晓公主不喜烦躁,除了日常取药和良嫔那边来往,哪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外人。也就是外厅一些呱噪消息传传汇入了公主视耳,便没有了他人。”曲降阴困乏着,揉了揉眼睑,又突然想起来公主手上紧握着凝神的帕子,没多留心地凑了句,“哦,公主的鼻子还能闻到异者的味道不成?这块帕子是掉过一次,就是被昨日护卫的侍卫捡了,本是强自夺了回来,也就昨日的事儿。”
说着说着又清醒了,想到昨夜那两名侍女讨论之时,吓掉了帕子被侍卫捡起,不知怎么捣弄了一阵,等到曲降阴伸手讨要时,又大力了几次才拾了回来,那之后便是一阵寒光,待得留意之时,只在角落瞥见离去的背影。
“可有不妥?”
曲降阴留了心,仔细去探寻时,刘怜儿已经起身出了内间,又听得挪步身前的怜儿柔声道。“无事讨趣而已,看你紧张的,突然少了人都能睡得那么迷糊,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去,这些天就留在内庭不要到处探事了。外间内监侍女有的是料子,你从中删选一些禀了紧要即可。”
刘怜儿打开了门,又想到什么,开了淡粉色渐变的唇口,“先顾了事先身旁那两名随侍,精选的身旁人却出了多次口舌差池,你也该禁闭个把个月。”
“公主。”曲降阴走进了几步,又退却了,“曲降阴禁足是小,可公主身侧不能少了贴心服侍的,公主又不喜宫廷嬷嬷烦扰,若是公主真的生气,就让曲降阴待罪了跟从可好?”
“服侍的人手暂不担心,先好好静思己过避免了差池才是。”说着出了门,又草草回拉了,这才将门禁闭了。
穿过廊道的石子路,刘怜儿拿出了那块帕子,就着眼略带刺痛地端详却模糊了眼睑,石道上留下轻声的怨声,“下了好重的药力,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的。”
想着又清醒了片刻,揉着帕子丢进了湖中池塘,渐看着帕子慢慢沉入水塘,猩红色的鲤鱼警觉而逃。
“公主安康。”单公公手上的茶水还未入口,才接触到椅子又急急跪扣了下去。
“怎劳公公行此大礼?”刘怜儿端着交叉叠放的手,慢移细步,见大礼又渐快了挪步上去,随意而不怠慢地躬身出手,婪惑地牵勾起单公公宽大的袖袍,“可不是折了公公体迈资历之躯,又劳了本宫稚嫩的推礼。”
“公主见笑了。”单公公自拦着褥袖,折笑地扶着椅子就着怜儿的手虚扶了一把起了身,额头还有急走传唤而留下的汗珠。
“瞧公公这大汗淋漓的模样,外人见了不落实了本宫怠慢之礼。”说着又端起桌上放下的热茶,侧身斜了一眼,递了上去,暖了声音,“先喝杯茶水再续了传唤之事。”
“不了。”推托着手中的茶水,单公公双手还礼地推了回去,欲开口之时,鼻尖已触其味。
“上好的雨前龙井,向来是公公的最爱,公公且闻了这味儿,再查是否入口。”刘怜儿单手轻巧一推合茶杯盖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又握着烫手的茶杯递进了几分。
“公主殿中的可是茶道好手,品的茶水哪有不入口的,只不过这第一道烫口好茶需舒缓了精力,慢慢品着才有味道。”柔声细气又不失憋闷的风雅,单公公说着又抬了双眼笑着,“等过了圣上召见的事儿,往后再有闲时讨了茶水,才附了风趣之事。”
“如此倒也好。”怜儿抬手一推,身旁侍女接了烫水,一贯惊异的眼神瞅着低了一个额头的内侍官服,单手五指一落合,隐了手中的红印。“请了公公前路了。”
“唉!”应了一声,巧挪了碎步,才几步出了宫廷,又回头细看了几眼,笑道,“雨露枝叶显新芽,才一夜春风,惊见初放风华,许是老奴这几年眼拙,想来公主早已到了出阁之龄。”
“公公今日允诺含苞之龄,日后也当是要公公见证这媒事了。”怜儿双目垂微,抿唇绽放笑容间,剪水眸子眯成了一条弯线,在桃花妆容之下越发清厉了。
“呦,折煞老奴了不是,公主请了。”说着又摇曳了几步,往着前头去了。
路途又谈笑着讨了几句趣言,刘怜儿跟着单公公行走在了深宫高墙的廊道中。
“皇上昨夜又是难眠,许言难保困乏。”开了宫门,怜儿进步又闻一言。
凝望着墙壁上的字画,那么的专注,就连到他跟前也未察觉。那一抹消瘦的身影映入眼睑,内忧与外患已经将这个迟暮老人折磨得不成人形。
“父皇!”看着那憔悴的身影,刘怜儿有片刻的迟疑,却依旧朗声开了口。怜儿躬身微服了一揖,在老者迟缓了几步转身后又自请起了身。
“不复入了周公梦,倒是来了?”从心爱的字画中抽了空,随看了一眼怜儿缓步接近的身影。
“父皇身子可有起色?”怜儿乖巧地搀扶着已然入了座上的男子,迈出了龙座,“怜儿也是听父皇身边的内侍传话,这才知晓父皇定是又难安寝,初晨才起得这般早。”
“不过风寒,服了几帖药!也好的快。”说着就着台阶坐了下来,男子还不忘扶着台阶上的扶手,伸展了双腿,回又“啧”了一声,“多大了,没了这规矩,倒像个野丫头随处落座。”
刘怜儿思寐了片刻,见诩帝责备之中仍有慈意,步伐容秉,最后才大了胆子启了唇口。
“歌舞声乐怡心养性,这宫廷之中时常可闻笙歌之语。虽说易眠,可再是安眠地体质亦是难以消受过多的欢愉之音。请恕儿臣直言,父皇保重龙体紧要,歌舞酒色量了体力适可而止,方免了计较之语。”
“朕自有计量!”诩帝果断打断了怜儿的言语,又柔肠了几句。“从了这委婉之礼,怎多了些书生管教之言?”
“是儿臣失言了,心忧之语亦只是担心父皇的身体。”刘怜儿顿了一下,欲开口再劝,又自觉阻了言语。
“罢了!”怜儿句词羞赧,诩帝也便不好再说些什么。
“今日国事诸多杂碎,意乱心烦。鉴臣上书社稷之地频乱波动,阔言四处八方危机四伏。许又加上了这鬼变气节,言语上重了怜儿,也切莫去了心里!”
“父皇已于心忧思,是社稷之福。怜儿盛宠至今,父皇直书畅言,此番并未入怀。”拂去了落地时的尘埃,刘怜儿飘然已端庄礼服,入眉眼间是桌上一叠书简。
“闺阁芳龄,若是顺了这不问世事,知了忠孝礼义尊卑廉耻倒也可了。”握膝之间,已佝偻了身躯,双手垂落腿处,渐渐稳了稳摇曳摆动不定的身体。
刘怜儿身形晃动了下,待要上前又制止了动作。发觉时,已经不需太多照拂。
“一转眼都到了婚配的年龄,也是父皇疏忽了。”诩帝说话间伸手触及了那副未开的画卷,刘怜儿眸间随至处,诩帝也是觉察到了,细查刘怜儿无动于衷的神情,自然并不明显,才释缓了情绪说,“怜儿性情稳中又急,琐碎要事又多许,离了这宫廷精要计量,安然一生也好!”
几番言语又回到位置上去了,端端正正坐着只觉不适,随又懒散地靠了半边,“去了夫家不比享了血统尊贵,一切亦是要以夫家为尊。”
眉发间,双鬓染了霜色。再垂目凝视时,又多了威严,严肃了不少。
“父皇,怜儿不想嫁,怜儿侍候在您身旁好不好?”桌上随处可见的一堆竹简入了眼帘,刘怜儿鼻尖微动,酸涩了几许。
“什么傻话儿?再些许的忠孝,宫阁女子总要姻亲夫婿。怜儿若是博得夫家欣喜,端了主母之位当是尽了孝心。”诩帝禀了喟叹之气,又放下了手头竹简,温和了语调,“出了宫阁,切记万事肚腹心中,再三思量。”
眸间似有滞留,半低垂的眼眸考量着。那丢弃在一侧的竹简已是敲了红印,片刻沉默后,怜儿扯了一抹笑意,“父皇之意,怜儿定当谨记。”
见怜儿温顺并未违背的样子,顿时龙颜大悦,畅然叙述中却忽略了刘怜儿一瞬间清冷的眼眸,随至眼睑往上波动成了双眼睑。
“早年南处封地继承者占乾为人温厚,且历代忠于皇朝,其长子占应一表人才,温良守礼,怜儿必不会吃亏的。此间还有此人画像一副,怜儿可拿去瞧了,呵呵……倒是说了结亲,也细致了这画像。”
“儒雅之士,翩然出尘,温润谦逊。”看着那一副儒士画像从手而出,刘怜儿轻声吟了几许。
“怜儿此说,当是一桩良缘了。”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