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陈姝(2/2)
“幼安兄不爱听,墨愚兄,便讲给小弟听吧。”
那墨愚兄瞪了一眼那蓝衫人,这才继续说道。
“陈夫人途中产女,陈侯体恤夫人,就命船家靠岸,就此在岸边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还没等他下令开船,便有晋……便有逆王司马保的口谕传到。口谕中,不但赦免了陈侯的罪责,官复了原职,还加封了平东将军。之后,陈侯爷才知道,那时的西平县已被匈奴所占,那颍川豪族勾结官府,名义虽是贬官,实则却是想借匈奴之手,将陈侯除去。也正是这位陈姑娘洪福齐天,恰在些时出世,这么一耽搁,竟救了全家人的性命。而且这位陈姑娘也与常人不同,两岁时便已经开始习字,四岁那年,更是出口成诗……”
蓝衫人又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那四岁娃娃之言,也能称作诗?不过是牙牙学语罢了。”
司马晞在一旁听得也是哭笑不得,他本是想从这些人口中探听到陈安的下落,却没想到,他们说来说去,只是在说他的女儿。司马冲
陈姝这个名字其实他并非头一次听到。一个月前,司马晞与他的三皇兄,东海王司马冲奉旨来讨伐叛军。他们本已将陈安所率的叛军主力,合围在临洮。可忽然有一天,一啃兵马竟假借送粮为名,火烧联营。这一役损失兵马虽然不多,但他们竟然趁乱将被围困的陈安,救了出去。令三皇兄丢尽了颜面,也令他初尝了败绩。
好在没过多久,司马保军中哗变,逆王司马保死于非命。上邽治下州郡就此群龙无首,纷纷归顺朝廷。而事后,听赵太守所言,那日带人火烧联营的,便是陈安之女,陈姝。当时司马晞自然不信,只当这只是赵太守的推诿之词,但陈姝这个名字,却也就此记在了心里。
墨愚兄被他笑得有些着恼。
“幼安兄,你不信我也罢了,但我们三人之间,若以诗才而论,以何人为首?”
蓝衫人说话虽然刻薄,却不自大,听墨愚兄问起,便伸手指向青年。
“若论诗才,当以温叟兄为首。”
墨愚兄又转头向那青年说道。
“温叟兄,这段往事,还是你说与他听吧。”
那青年想到了当年的往事,不由得一声叹息。
“陈姑娘的诗才举世无双,非我所及。”说到这里,青年人又沉吟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那一年,我与几位友人去上邽郊外游玩,走得累了,便在一亭中休息。其间,有人取出一块玉佩,并提意用数字为诗,以一柱香为限,谁用时最少,诗文最佳,便可得玉。若作不出来或者作得不甚工整,便需请大家吃酒。当时闲来无事,大家一听,便都欣然应允。我记得,当时我是第一个想出来的。
一名大乔二小乔,
三寸金莲四寸腰,
买得五六七色粉,
打扮八九十分娇。”1
幼安兄在一旁听着,连连称赞。
“不错不错,对帐工整,温叟兄用时最短,这头筹自是非你莫属了。”
温叟兄听他夸赞,脸上却无半分得意之色。
“我当是也如幼安兄一般想法。心中正自得意,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嘻笑。我听到有人讥笑,心中气恼,可回过身来,却见亭子中,不知何时又进来了两名女子,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妇人,衣饰华贵,在她身边还有一名六、七岁的女童,二人似乎是母女。而那嘻笑之人,正是那个女童。”
说到这里,温叟兄又顿了一顿,似乎满副思绪都回到了那时的亭中。
蓝衫人久久不见那青年接着往下说,便开口问道。
“后来又如何?”
青年人这才从回忆中被拉了回来,告了个罪,继续说道。
“我见她不过是一个女童,自然不会与她一般计较,于是便说,‘原来是个女娃娃。我们谈论的是诗词,你一个小娃娃又懂得些什么?’可那女童显然被我的话所激怒,气虎虎地说道,‘小娃娃又如何?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项橐年方七岁便可师得孔圣人,我又为何教不得你?’我见她生得晶莹剔透,模样甚是可爱。况且她小小年纪,竟也知晓孔圣与项橐的典故,心中不由得赞她聪明。于是我就和她说,‘姑娘若想要教在下,也无不可,只需也赋诗一首,也让在下也开开眼界。’这原本是说笑之言。我见她太过狂妄,于是便想给她一个教训,也好让她知道,看时容易做时难的道理。却不想那女童听完之后,竟认起真来,她只是在亭中转了一圈,便真的赋了一首诗出来。
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2
青年人说到这里,眼前似乎全是当年那小姑娘的身影,以及当时那亭中,众人一个个瞪口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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