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鬼斧山（2/2）

“原来如此，老人家，你可曾见过一位身着碧衣的姑娘？约莫二十岁上下。”

老汉不假思索的答道。

“见过，见过。掌灯那会儿，确实有位碧衣的姑娘过来敲门，她怀中还抱了一个孩子。”

魏夫人一听，顿时激动得站起身来。

“是她，是绿珠。老人家，她们在哪？她们好吗？”

“当时那姑娘也是想要住上一晚。老汉便让她住在我闺女未出嫁前的那个屋子。”

说着老汉向一间屋子指了指。

祖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间屋子前，伸手便撩开门帘，却不见屋中有人，忙问道。

“老人家，那姑娘如今去了哪里？”

“约莫半个时辰前，还来过一群军爷，他们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们听说那姑娘在这里，就冲了进去，却只看到通往后山的窗子还开着，屋中却没有一个人影。那些军爷一见，就带着人也追了上去。你瞧，这会儿，他们还都在山上呢。”

祖逖顺着老汉的手指望去，果然见窗外屹立着一座大山，而半山腰处，还有着无数火把的光芒在闪动，绵延有数十丈，显然官兵并未将人抓到，还在大肆搜山。

祖逖回过头来，又问那老汉。

“此山可还有别的路可走？”

老汉摇了摇头。

“没了没了，上山的路只有这么一条路。”

祖逖匆匆谢过老汉饭菜，带着魏夫人与两名亲随追上山去。

想必是山上树木浓密，这些官兵追了上来，却丢了绿珠的踪迹。生怕人犯藏于密林之中，趁乱逃脱，是以一边仔细搜索，一边缓缓向上追去。祖逖他们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能看清楚官兵的火把。

眼见前面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四人想要靠近已然不能，只好绕着那些光亮，找一些黑暗偏僻的路径，继续向上而行。

这鬼斧山其实并不高，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祖逖已踏上了山顶。他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这时天色已然黑，借着月光也只能看个轮廓。魏夫人惦念女儿，紧跟着祖逖身后，也来到了山顶。她并未留意到祖逖已经停了下来，于是继续向前。祖逖忽然想到那老汉说过这山峰的典故。

“小心悬崖！”

说话间，魏夫人已然一脚踏空，身体失去平衡，便要向前跌倒。祖逖急忙伸手将魏夫人拉了回来。几粒石子滑了下去，在悬崖壁上撞来撞去，声音良久不绝。魏夫人心有余悸，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时悬崖对面却亮起了火光，祖逖手疾眼快，急忙拉着魏夫人伏在草丛间藏好，然后透过草丛，向对面望去。

在对面山上，一名女子跑了前头，在她的身后，十余名官兵手持火把，紧跟着追了上来。只见那女子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中衣。怀中还抱着一只枣红色的襁褓，却正是绿姝。

绿姝跑到崖边，却发现前方已经没了去了路。等她转过头来，身后的官兵已呈扇形，将她围在崖边。

绿珠见官兵围了上来，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她站在崖边，双手将那襁褓紧紧地抱在怀中。似乎是在保护那襁褓中的婴儿不受伤害，又似乎是想从这襁褓中得到一些力量，好来面对前面的一切。

忽然，众官兵纷纷向两侧让开，一名大胡子将军走上前来。想是许久未曾爬山，那将军到来近前，已是气喘吁吁，他左手扶在一名官兵的肩头，右手指着绿珠，恨恨地道。

“你……你这死丫头，你跑啊，你接着……接着跑啊。我看你这回……这回还往哪里跑，给我拿下！”

随着那将军的一声号令，众官兵顿时一拥而上。

祖逖感觉到身旁的魏夫人似乎一动，急忙伸手按在她的肩头，然后低声道。

“魏夫人莫急，让绿珠姑娘先随他们去便是。祖某向你保证，下了山，便是在下拼了……”

祖逖话还未说完，对面悬崖上的绿珠，忽然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半空中绿珠紧抱着襁褓，月白色的衣襟在风中猎猎飞舞，犹如一只雪白的蝴蝶穿梭在花丛之中。

“不~~！”

魏夫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祖逖手掌，便冲向了崖边。只是她太过激动，没走两步，便被一条树藤所拌，重重地摔在崖前。

对面的官兵见绿珠竟然跳崖，也是大吃一惊，接着便听到魏夫人的惊呼声。

“对面有人”

“快追，不要让他们跑了。”

“快追，快，快……”

对面的官兵发现了她，七嘴八舌间，便要绕过崖来捉拿。魏夫人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恐被官兵发觉。但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都不再重要。刚刚在绿珠跳崖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她的心，也随着绿珠的身体一直在向下坠去。渐渐地，她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最终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