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中秋（2/2）

司徒云清一愣，心随即一沉。一定是范云的粮队，葛葁绝对不是粮队人杀的，是谁？范云呢？既然葛葁遇害，那官府的粮队？

城墙下人声如潮，石块也随即扔向了城墙。“让我们吃沙吗？这满地都是，何劳你官家来运？还我们粮食！”

“大人请后退！”一名护卫用盾牌遮挡住司徒云清。只听得盾牌被石块砸得“砰砰”作响。

“这是有人布下的局，司徒大人你被人套住了。”一阵阵喘息声后，常先生扶着城墙出现在城楼上。

司徒云清立即让人将他扶进了椅子抬到了城楼内的避风处：“你怎么来了？你这身子——你们这些人一个病人都看不住了吗？”

喘息片刻常先生道：“范云大人怕是凶多吉少了！今天这粮食堡主怕是还不上了，我在这里起码还可以替堡主拖延个一两日，大人现在不是外患而是内忧！有些人怕是要乘火打劫了！孟爷那里是首要的，你赶紧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先将他们安全送出。”

司徒云清摇了摇头：“老孟那里，你不必费心了。他说要紧的东西已经送出去了，他是不会走的，他誓死和沙堡共存亡。”

常先生叹了口气支撑起身子道：“我还是露下面吧！凭着一封信，这些个莽夫能耐着性子等到现在也着实不易了。”

“呜——呜——”远处传来军号声。司徒云清扶着常先生往门外一看，数骑传令兵正沿着官道急驰而来。

“是谁家的军队？”常先生问道。司徒云清看清了传令兵携带的旗帜后道：“是简家府兵。来人，立即开边门策应。”

常先生剑眉微微一皱：“变数，我且在这里等一等。”说罢又坐回了椅中。

“爷爷！”透过大车的缝隙，小铭一眼就看见了葬台上的爷爷，刚喊了一句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别说话，到了城里才安全！”

简家府兵已经和前来接应的沙堡驻军汇合，两处人马按简礼赫的部署结成龟甲阵，缓慢而有序地向东门前进。

行至东门，川奴们一眼就认出了阵内几辆大车上堆放着的尸体，遗属们发了疯般冲向队伍，无一例外的被护卫在周围的军士们用盾牌给挡了出去。

一个半大小子突然捧着一锅滚烫的热水冲了出来，未待他将这锅水泼向外围的士卒，一只箭直接射中了他的右腿，小子顿失重心，一锅热水泼在了自己的腿上，那孩子顿时惨号起来：“爹呀！儿子不孝不能给你报仇了！”

简礼赫放下长弓道：“谁是管事的？好好的管住你们的人，若再有下次杀无赦！”

老彭走下葬台施了一礼：“这位将军，在下彭城。这些可是我李庄的川人？他们何罪遭此大难？”

简礼赫勒住马，随手又是一箭，这一箭直接射到了葬台上：“您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本将军只是为了官府查明事由才将这些个尸首运回来罢了。你睁大眼往前面辆车上看看，死的就只有你们这些贱奴吗？对于你们这些劫夺赈济官粮的贱奴，本就是死罪！”

老彭已经看到前面几辆车上躺着的是运粮的衙役的尸体，但那将军左一个贱奴右一个贱奴让他一时按捺不住，正要发怒，小吴奔下台一把拉住道：“不是他们的箭！这位将军可否将我川人尸首留下交于家属安葬？”

简礼赫道：“等衙门查明，自然会发还，你这老头可认得这些人？认得的话跟着进来，把这些人名单拟了送到衙门。”话毕，简礼赫打马进了东门。

楼上，司徒云清已先行接到了报告，此刻见车马全部进入了城门方长吁了口气，随即问简礼赫：“范大人呢？”

常先生见众人此刻都聚集在城楼上连忙道：“范大人的“尸首”可找到？”

司徒云清一愣，随即点头道：“可找到了？”

简礼赫摇了摇头：“范大人失踪了！”

“一会就有人接你到城楼上。无论谁问你，都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关于我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你、简将军还有楼上的那位司徒大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在哪里。懂了吗？”范云此刻蜷缩在一个麻袋里，身边的小铭也缩成一团依偎着他。

小铭懂事地点了点头：“不能让坏人知道大叔还在，否则爷爷和叔伯他们就白死了。”

门开了，简礼赫将他抱下了车。

“这些就是你们嘴里的黄沙，打开看看是小麦还是黄沙？”司徒云清清点完毕后，让士卒将沾着人血的粮食运到了门外。“小吴，你过来清点下，这几千斤粮食自现在其还给你们了，官府与你们川奴两不相欠！”

司徒云清向简礼赫点了点头，简礼赫将小铭抱上城墙：“这是你们川奴谁家的孩子？他是我们在杨林峡找到的，来你跟下面的人说一说到底是谁劫了粮，杀了人？”

“是小铭，是葛爷的养孙！”

“小铭，谁杀了你爷爷？不要怕，孩子说实话！”

“不是这位将军杀的，是另外一队坏人杀了爷爷、还有运粮的人。他们——”小铭忍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叙述着杨林峡的惨案：“后来，我躲进了蚁窟才没被他们发现，他们带走了爷爷。再后来，这位将军把我带回来了。”

城下，川奴们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