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杀戮（1/2）

庄奴们顿时骚动起来，数个汉子扯着棍子、耙子从后面冲了过来：“杀了这些狗娘养的！这是官逼民反！”“不反也是死，反也是死！有种的跟爷们一起死！”

范云踏上粮车大喝道：“好，有种！范某的头颅在此，尽管来拿！”范云随手将刀扔到了冲在前面的那条汉子面前：“这刀也给你！范某无能，竟然连粮食被盗都不知道。回去范某也是死路一条，还要连累家人，倒不如爽爽快快被你们杀了，这样一来这粮食就算是被你们劫走的了。我们虽然活不了，但起码家中老小可以平安了！不过各位家里的老小事后可能平安？你，过来！”

范云在粮车上的气势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些庄奴被他一通怒喝顿时懵了，几条汉子傻愣愣地站着不知所措。

葛葁连忙拦住前面那几个汉子道：“你们这些莽汉，如果范云大人没有运送粮食来，哈哈会被害吗？你们若是敢对范云大人动手，以后有谁再会为我们送粮来？还有劫官粮是什么罪名？你们也都知道！如果有粮在此，老儿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这粮食给诸位留下，可如今——咳！范大人，今日多有得罪。等小吴他们人来后，容我们先合计一下！其他人今日都散了吧！”

站在最前面的妇孺老幼一见无粮可劫，大抵叹了口气道声命苦，磨蹭了片刻拖着孩子扶着老人徐徐离开了。后面的汉子却有一部分不甘心的在不远处骂骂咧咧。

不大会又来了十多人，葛葁和这些人在一起也不知道商议什么？

老李突然伏地听了片刻道：“大人，好像有人马过来了。你说会不会是简家府兵？要是他们来了，我们可有救了！”

果不其然，在暮色中一队人马远远而来。

人马还未到，箭雨就扑面而来，那些尚未离开的庄奴纷纷中箭，惨叫哀号声四起。

范云连忙让人扯开旗帜，高声喊道：“前面可是风云竹书？我们是镜堂的暂且停手！”

范云所说的风云竹书就是简家府兵的尊称，风代表简翼风，云是简留云，竹书即是简家的代称。“风云竹书”是简家的老四营即风营、云榭、竹轩、书庐。至于镜堂全称是日月镜堂，是官场上对明大人所在刑部的称呼。

箭雨骤止，一个顶盔贯甲的黑袍军士策马徐徐前来，缓缓问道：“你是明大人什么人？”

范云略微一愣，这军士好大的架子居然没下马。简家府兵他也常见，当然那是简骏的手下，新四营的居多。简家府兵的傲气是帝都有了名的，但那份傲气是历年的军功给垒起来的。即便如此，他们对镜堂的人还算是礼尚往来，这么大架子的军士并不多见。眼前的军士也看不出官位和所属军营，因为带着盔甲这容貌也不甚明朗，大约四十来岁，声音有些沙哑。

范云暗生戒心，向身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抱拳道：“本官刑部捕司巡查范云！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那军士点了点头，举起了马鞭：“本将——杀！”马鞭挥下，箭雨如蝗而至。

“大人！让开！”老李一把推开了范云，身中数箭倒了下来。周围的衙役们连忙将粮车推了过来护住了两人。

“大人，他们不是——他们是——是——！”老李显然认出了来人，可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软了下来。

剑雨之后就是骑兵的冲杀，躲过箭雨的川奴和衙役们顿时哀号声起。

范云此刻眦目欲裂，折断左臂上的狼牙箭，赤手夺过一把砍刀喊道：“兄弟们，他们是要灭口了！要活命的跟我冲！”

范云一路向峡北口杀去，北峡口左面一处缺口是他们刚才就看好的去处，就快到峡口了，身后的哀号声越来越稀。耳旁又有几支羽箭飞掠而过，一个人在身后突然扑倒了他。

“爷爷！”

范云挣扎起身，只见葛葁倒在地上，背上插着数支羽箭。那孩童拉着他的手不停的喊着“爷爷！爷爷快走，我们就到了！”

葛葁勉强睁开双目竭尽全力道：“铭儿，快走！带着他快走，不能白死！你——跟铭儿去，活下去——为我们伸——冤！”

那孩童见葛葁没了气息，一边抽泣一边道：“跟我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范云拼死砍下了前几个骑兵，已经精疲力竭。

眼见那孩童就要命丧在另一乘骑兵刀下，他用力将手中的破砍刀扔了出去，索性刀没有落空。孩子茫然地回头望了他一眼：“快啊！”

“嗖！”又是一箭，这次是右腿，范云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孩童跑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道：“快走呀！就要到了！”

范云一把搂住孩子，背后又挨了一箭，他咬牙道：“你快走吧！我动不了了！”

那孩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道：“前面就到了，就十步！快呀，求求你了。爷爷死了，大家都死了！你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