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远（2/2）

老者躬身道：“大人，沙堡的庄主们都跑了，就留下我们这些庄奴等死。官府的官爷们口口声声说发粮赈济，可是骗了今日又骗明日，这粮食何时能发到我们手上？我们缺水断粮已经月余，这庄上的人也死数百了，可粮食至今没见到啊！大人，你行行好吧！这粮食就算我葛葁劫的，您只要放粮，我葛老儿随你去官府，要杀要剐听凭发落，绝对不连累大人！”

范云拱手施礼道：“本官范云，上元节前曾经运粮到过秋林。葛老，麻烦你向大先生通报一下！各位，你们可以向大先生问一下我范云可是无信之人？”只见众人一阵骚动，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葛葁叹了口气：“大人，你不知道自上元节我家大先生被抓到现在还没被放出来吗？”

范云一愣随即问道：“那小先生呢？你家小先生也可为我作证。”

葛葁摇了摇头：“我家小先生一向独来独往，行踪不定。没有几个是认得我家小先生的。”

“那哈哈呢？他比我早走一步，这会儿他运的粮应当到秋林了！”范云想来想去，只有找哈哈来才能脱身了。

“哈哈，回来了吗？”葛葁转头向后面一个后生问道。后生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几句。

葛葁吩咐道：“小黎，去秋林打听下哈哈，就说我们要劫范大人的粮。若他的粮到秋林了，各位就不要为难范大人了。范大人，秋林离这里也有段路，各位官爷稍安勿燥，若哈哈回来了，老儿我亲自送大人到沙堡！”

范云只得让众人在断崖之下稍事休息。老李凑了过来低身道：“大人，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看对面崖上的灌木里有人，好像是一直跟着我们的那群人。”

范云打开水囊喝了一口，顺便瞟了对面山崖一眼，果然灌木丛里有光一闪而过，那是刀剑等金属在阳光下的反光。

自离开帝都，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就紧跟其后寸步离，范云也曾反追踪其来路，几次三番都被对方甩脱了。唯一一次在同川跟踪到其下落的江烨也被他们灭了口，小江临死前在衣服上用血画了只鸭子，这让范云百思不知其意。

范云让人叫来葛葁问道：“老先生，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们今日路过杨林峡？”

葛葁接过范云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道：“不瞒大人，沙堡里有我们的线人，我们从前天就等在这里了。”

范云皱了皱眉：“我们来沙堡一路改了数次线路，你们这位线人倒也知道的清楚，这么说对面山崖上的伏兵也是你们的人啦？”

见葛葁扭头欲看，范云忙拉住了葛葁摇了摇头。

葛葁瞄了一眼道：“大人，我们庄奴除了锄头耙子之外并无兵刃，那边山崖之上的不是我们的人，我这就叫人去打探。”

范云道：“两边崖上都看看，万一出了乱子我们和粮食倒也罢了，只怕你们这些庄奴也是躲不过的。”

不大会儿只见两处山崖上有鸟雀惊飞，老李摇了摇头：“这些笨蛋，怕是被发觉了！”

果不其然，只见山崖处一队黑衣客出现在山头，为首的上了马，打了个呼哨，两边的伏兵都纷纷退了出去。

葛葁有些不好意思道：“多亏大人们警觉，我们这些个庄户实在不是做事的料。”

范云乘机道：“这一路上劫粮的人多了去了，我们这粮食运得实在是辛苦，好不容易才送到这里。老先生实不相瞒我们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差事若黄了，这老老小小的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这两边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两边人正闲聊着，只见一个半大小子骑着骡子从北面奔了过来，只听他喊道：“哈哈被杀了，粮食被抢了！”

范云一愣，葛葁的脸也随之沉了下来。

他忙站起身，拉住骡子将那小子抱了下来：“小黎，出啥事了？慢慢讲！”

小黎喘了口气道：“吴叔叔、彭伯伯说了千万不可放了粮队，他们正找人手往这里赶！哈哈的粮队被抢了，哈哈被害了！整个商队只有柘哥剩下口气，人还昏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众人鸦雀无声，范云头开始痛了。为了粮食安全运抵沙堡，哈哈和他在三道镇秘密汇合，一半粮食由哈哈从西线运入沙堡，他则走官道运送剩余的粮食。他在三道镇白等了简家府兵一天，所以哈哈比他早走一日，何况西线比官道更近更安全，如无意外哈哈昨天就应当到了秋林。万万没想到哈哈居然遇害了。也难怪，这些黑衣客今天能如此从容地撤出山崖！想必这些人早已知晓哈哈被杀之事，或者说哈哈的死就是他们下的手。

“爷爷，他们骗我们，粮袋里都是沙子！”一个童稚的声音骤然响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黄毛孩童偷偷爬到了粮车处戳破了粮袋想用身上的短褂接些粮食。孩子兜着一短褂的黄沙倒在了葛葁面前：“爷爷，他们根本没有运粮食来，他们骗我们！”

范云闻言拔刀戳破了身边的几袋粮食果然漏下的都是黄沙。这粮食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