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芸逝（1/2）

王扶娄四十余岁，面白须短，双目深沉。王班主年轻时也是个翩翩公子，每到一地常惹得一众的小姐、小媳妇捧场，各地人对他是又爱又恨。因着年轻时的荒唐，王班主至今膝下无子，无奈收了白蘅芷做义子。蘅芷倒是天生演戏的川剧和变脸一教就会，只是这荒唐也随了他。不过蘅芷喜欢的却不是姑娘家，这让王班主很无奈。近些年他又收了小四做徒儿，这孩子倒是明朗聪慧，却生性随意受不得拘束。王扶娄很想让小四继承戏法的衣钵，不过这孩子并不喜欢，这让已是中年的王扶娄心底很是凄凉！这次应邀为季皇妃婚宴表演是他今生最大的荣耀，为了今晚的演出，这戏单他是改了又改，挑了又挑，愣是逼着自己又编创了几个新戏法。今早到了梨花苑后，他和妻子又审了一遍戏单，出门前特意更了新衣，带着定稿的戏单到了季府，未料到赵管家直接拉着他到了南码头。

完了，今晚的大戏都玩完了！王扶娄看着巷子里东倒西歪的道具，尤其是他压轴大戏的百宝柜！今晚的戏还可以改，只是这祖传吃饭的家伙怕是修不好了！王扶娄这个透心的凉，让他想骂街的力气都没了！更让人恼火的是，对方是刑部的！这冤除了帝君外，只怕是季首辅也没处喊！

“还有办法修吗？”王扶娄压着性子低声问道。

“若是有地方，有趁手的工具外面损坏的地方倒也无碍，花个一两时辰也能修得。只是这机括坏了，要新做是来不及了，若是临时套用其他道具上的机括，勉强凑合。不过这太危险，万一坏了师傅您怕是凶多吉少！”小四皱着眉说道。

见王扶娄冷着脸叹了口气，范云很是不安：“王班主，您老海涵！这修理要多少银子您开价，我绝不还价，只是今天这粮食必须要出城，这可关系着上万人的性命！”

王扶娄沉吟了片刻：“这位大人，事已至此你们装船吧！只是此事你、我还有赵管家得书面做个确认，这赔偿之事望大人能画个押做个保，毕竟这也关系到几十口人的生计！”

见王班主如此爽快，范云唯恐他反悔，赶紧应允了。毕老拿着清单，三方具签了字画了押各自拿了字据。待粮队装完船，五艺班过了三分巷，已是傍晚。孟裳跟着五艺班一起回季府了。

邵芸正要过巷回家，被范云拦了下来：“今天小七不知怎的爽了我的约，我等了一上午他应我的调令也没送到，将军府也没能找到他。我这就要随粮队出城，你赶紧去南营找一下小七，就说我在西乾县三道镇等他一日！让他的人马赶紧跟来！”

邵芸奇道：“昨夜我还遇见他了，这一千府兵的调令他已经拿到了呀！云哥，你先去！我这就去找他。”

南营离码头三四里地，营门前的小兵不认得她，营门的老兵则比较谨慎上报给了营总。那营总在将军府遇见过她几次，碍着兵营不得有女眷入内的规矩，隔着门道：“七爷昨晚派人说一早会将调令拿来，但现在还没见到人。我已派人回府询问了，小姐不如回城再等等？”

邵芸无奈返回府里，派下人到将军府过问七哥下落。晚餐时下人回来了，说七爷不在府上，府里也不知道七爷去向。邵芸正有些不安，小翠推门进来说门外有个老人要见小姐，却执意不报身份。

来人是七哥的车夫老罗，他将调令递了过来道：“少爷身有不便，他让我将调令送来，再三嘱咐我务必交给范大人。我赶到报恩塔时，范大人已经走了。我不知将这调令给谁，思前想后只有小姐可以信得，所以就拿了过来！”

“七哥病了？”邵芸很纳闷。下人才去过将军府，回复是七哥不在府上，不知去向。而七哥贴身的家人却说是身有不便。

老罗没有回答，只是闷闷地摇了摇头，随即就拱手告辞了！

邵芸手拿着调令却毫无用处，思忖片刻道：“小翠，备轿去季府！”

此刻季府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门前的小黑一见是邵芸赶紧迎了过去。

邵芸问道：“明大人可在府上？”

小黑摇了摇头：“明大人和我家老爷还未从皇宫返回。”

邵芸又问：“我父亲可到府上了？”

小黑连忙点头道：“邵大人正在院子里，小姐请随我来。”

路上，邵芸随口问道：“简将军和七爷可来了？”

小黑道：“只见着简四爷了，其他几位爷这几日怕是在宫里或者营里吧！”

戏台上，五艺班的毕老正和自己的徒弟一起说笑话，台下众人被逗得呵呵大笑。

邵大人见她来了有些惊讶，拉着她到了僻静处：“你怎么来了？”

邵芸递过调令道：“七哥要把这调令给明大人手下的范云，偏偏没遇着，这不让我交给明大人。”

邵大人接过一看冷冷道：“这调令怎么会到你手上？一千府兵不是小数，为何不让将军府上的人直呈给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