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新朋旧友(一)云芸(2/2)
范云光着脚从泥团里跳了出来,而后将两只破鞋从泥中拽了出来:“就是吃饭不给钱。我没饭钱给掌柜的被人追到这里,敢问姑娘该当何罪?”
“啧啧,欠人饭钱还如此厚颜!本官念你年幼无知,罚你为本姑娘踩泥。”那女孩显然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自己先笑了。
“半夜三更非匪即盗。你姑娘家家的不在屋里睡觉,在这里干嘛?”范云走到池子边,洗了洗那双破鞋:“天晚了,回去睡吧。”、
女孩走了过来在池子边洗了洗手。
范云这才看见女孩的手上脸上沾的都是泥,猛一看怪吓人的。他将腰上束的汗巾递了过去:“把脸洗洗,若将本少爷吓死。不知你该当何罪!”
女孩伸手一抹脸又笑了:“难怪你问我是鬼、是人?我像鬼吗?”姑娘用汗巾擦净脸,一张水蜜桃般吹弹可破的小脸露了出来“阿云,你是什么云字”
“天上云朵的云。”范云随口道。
“我名也叫芸,不过比你的云字多顶帽子,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阿云,我令你为小芸踩泥。”
范云拍了拍鞋子:“芸姑娘,半夜三更男女授受不亲。你要玩泥巴的话,明儿再玩吧!”说罢,转身要从假山处翻墙而走。
“求你行吗?过两天就是我爹的寿诞,我没什么可以送爹爹的,想来想去就只有做把茶壶送给他。可这壶泥我实在是捶不动了!”女孩伸手拉住了范云,哀求道。
范云是个孝顺的人,觉得这个女孩在大户里当丫头本就可怜,她还能如此孝敬老父十分难得。何况,她未叫人报官也算是份恩情。所以,范云赤着脚踩了半夜的壶泥。
几天后,范云再次路过那家宅院,这才知道那夜他进了刑部邵司监的别院。而芸芸根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头,而是邵家的三小姐。
范云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于是拣了一日又进了别院。
哭声,女孩子嘤嘤抽泣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好了,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把壶吗?你爹不稀罕,你娘稀罕!明日叫小翠上街买个五六把给你。”房瓦下,一个姿容出众的女子正在床前安慰着帐里的女孩。见女孩依旧啼哭不止,女子有些不耐烦了:“你爹的寿诞难得来这一趟。你这么哭丧着脸,怎么能让你爹欢喜。你娘这辈子算完了,也就只能守着个姨娘的名分。我是还指望着你爹给你攀上一门子好亲事,我这后半辈才算有指望。”说罢起身离开,走前道:“哭够了,就将脸洗洗干净。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小翠给小姐打些洗脸水。”
女孩子嘤嘤抽泣会,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桌前拿起一把茶壶边看边哭。忽然,女孩将壶掷向了地面,壶碎了。女孩蹲在地上将碎壶一块块拣起,又哭了。
“好好的壶,真可惜了!早知道你要摔它,不如送我当酬劳了。”范云坐在房脊上说道。
女孩抬起头什么也没看见,于是跑出了房:“是阿云吗?”
范云沿着房柱爬了下来:“本想来看看芸小姐做的壶,没想到就是这么堆玩意。”范云也没什么顾忌径自进了她的闺房,蹲到了地上。“好一把寿桃壶!”壶碎了,但依旧看得出它原来的模样。那是个有些稚拙的桃形壶,桃枝、桃叶构成了壶把和壶盖。在壶身上还刻着几个娟秀的小篆:“二月谷雨煮新芽,仙琼玉浆涤心神。此物清高世莫知,愿父陶陶一生间。三女芸儿敬贺。”范云摇了摇头:“这世道怎么就有那么混帐的爹!这么把天下无双的好壶,竟然视而不见。”
“不许你这么说我爹!”芸芸道:“今天我爹爹来了,不便和你说话,小翠也快回了,你赶紧走吧!”
范云笑了:“走可以,不过你欠我工钱,答应再做把壶抵我的工钱,我才走!”
芸芸摇头道:“我不再做了。”芸芸忽然看见小翠端着热水过来了赶紧道:“快走!”
范云死皮赖脸道:“不成,还工钱!”
芸芸无奈地点了点头。
范云伸出小指:“拉勾盖章、不许赖!”
范云见芸芸随意拉了下勾,深怕她反悔:“半个月后,我可来取!”说罢,爬上房乘夜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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