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新朋旧友（一）云芸（1/2）

“灵儿，可见着那根簪子了？”司徒娉看着首饰盒子里的首饰问道。

“小姐，哪根簪子？”灵儿放下绣活，举着灯走了过来。

“就是范大娘送的那根簪子，我记得前些日子还戴来着。”司徒娉做事一向有条理，她的东西很少有不见的时候。

“是有荷花骨朵的那根吗？”灵儿仔细的查看了下首饰盒子，想了想道：“小姐，过了端午你就没用过。”

是了，司徒娉想了起来。那日她到各府去送粽子，送的是窦家、大将军府、仇王府和明府。窦家最近送得也最早，那时簪子还在。其次是将军府，那日樊夫人还礼送了这对雀梅金簪。是了，夫人丫鬟小玉将这对雀梅金簪给她插上后，就将荷花簪子包了给她。然后，她去了仇王府和明府。簪子是在哪里不见的呢？司徒娉懊恼道：“这范坛子，不早不晚的想起簪子，怕是在外头得了什么话头，醋劲又上来了。灵儿，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灵儿笑了笑：“告诉他丢了，又能怎样？顶多也就个十两银子。”

司徒娉叹了口气：“这是大娘的簪子，他娘最喜欢的首饰。”

灵儿跟着叹了口气：“这就难了，没进门的媳妇把婆婆送的礼丢了，那罪过可大了！”

司徒娉怒道：“小蹄子，哪里听来的闲话？你见我应允过他什么吗？大娘是我司徒娉的干妈，送了根簪子有什么了不得的？”

灵儿连连道：“是，小姐。干妈送的簪子丢了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司徒娉合上盒子道：“过两日，是简二夫人的忌日。你去将军府上，找小玉问问可见着这簪子？”

“是，小姐。”灵儿拿起灯回到床边，拿起绣活轻声嘀咕道：“这些个小事，谁会记得？若真想找，直接找七爷不就是了？也不知道这司徒家姑爷究竟是姓范还是姓简？”。

夜深了，范云灭了灯，躺在竹椅上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再有几天就是芸芸的忌日，司徒娉没有忘记。只是芸芸永远无法超越简家的任何一人，哪怕是简骏去世多年的母亲。如果一切未曾发生，芸芸或许就是现在的简七夫人，在将军府过着贵人的生活。如果——这世界没有如果！范云轻轻地抚摩着那把茶壶，那把芸芸做的茶壶。

范云出生在军户，低级的没有任何头衔的军户中。他是老三，他有两个哥哥。二哥阵亡，而大哥自断了腿后就整天喝酒赌钱、怨天由人的在白虎营中打杂。按照规矩军户家都有军奴差役，但范家的军奴很早就被大哥输了个干净。自范云懂事起，他就奔波在当铺的路上。为了重病的父亲，为了赌输的大哥。虽然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母亲的身上，但她却从未抱怨。范云一直感念着母亲，感念着她给家人的温暖，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儿子一个是赌鬼、一个是贼。

和芸芸相识时他才做贼未久，是个无名的蟊贼。他初做贼时学到的第一课就是跑得要快。幸好他出生军户，军户家的孩子没别的，就是会打架和逃跑。所以，他顺利地从赵家当铺偷回母亲的簪子，并将那一众护院甩脱。那夜，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觉得没有人声的地方才最安全。

“你是谁？在干嘛？”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一个黑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拔腿想跑，可两腿一动不能动。那个人影走近了，他不禁失声惊叫。

“别叫，别叫！再叫大家都醒了！”一张黑白难辩的脸凑了过来：“你到我家干啥？”

范云摇了摇头，四处张望。这是处私人宅院的后园，假山池塘，亭榭曲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眼前的人影穿着女孩子的衣裳，半脸黑半脸白、半人半鬼的模样。

“你是鬼？是人？”范云壮胆问道。

“我？”人影愣了楞：“那你是匪？还是盗？先回答我，你若不答，我就叫人了”。

“那就叫吧！”范云松了口气，他又试着抬了下脚，结果鞋子掉了，在他脚下是一团粘泥。

那人影见状轻声笑了；“我正愁没人踩，你就一脚踩上了。喂，你干嘛来了？半夜三更非匪即盗。”

范云见他并未叫人，更加大胆起来：“我就是盗、就是匪怎么着，报官吧！”

“啧啧，私闯民宅杖20，戴枷示众三日。入户盗50株上者，杖30，累10株增1杖50杖止，役2年下。盗500株上者，50杖，徒300里，役10年下，每百株增百里，役增1年。盗5000株上或致人死残者，斩。官吏罪加一等；毁证伪证者从重发落；僧尼老幼、孤寡残疾从轻发落；如实招供者可免杖刑20。刑典28条。人犯你若如实招供，本官从轻发落。”那人影从容道。

范云见那人如此通晓刑典先是一惊，而后听着那声音分明是个女孩的，也就镇定了许多：“我叫阿云，请教姑娘吃霸王餐该当何罪？”

“吃霸王餐？什么叫吃霸王餐？”女孩一愣，显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