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露华重京都（1/2）

春暮的风婉转从镂空的流云窗格子漏进来，轻飘飘落在脊背上，凭添悱恻缥缈而又潮湿。汪铎微微抬头看宝璋，她身后桌案上迷眼的红原来是一簇盛开葳蕤的海棠，楚楚单薄而潋滟，仿佛只需风势再大一点，哪怕一点，便会片片零落而去。彩云易散琉璃脆，至好，便至脆弱，至短暂，好像那时集英殿般般岁月。其实他知道，她又何尝不清楚，无可奈何，身不由己，是他当奴才的本命。她要为他争，他却岂能牵累她。她心里是懂得的，却从来是搁不得气，到底还恼着他的毫不犹疑安静顺应。

微阖眼睫，默然半晌，他已道：“郡主这番话，句句是要折煞淮安。不止是春闱之宴，这些时日，太后娘娘一直挂怀郡主，特嘱臣前来代为探望，还赐了郡主最喜欢的南国血燕。”

稍微停顿，又道：“春闱给太后娘娘的贺礼，如果郡主不反对，淮安也已经替郡主准备好了。是宝恒爷在听竹小苑，亲手所绘的《栾山图》。小侯爷一手妙手丹青名扬京都，他的画，既不会显得铺张扎眼，却想必也不至于失礼。”

言毕，抬手击掌两声，赵小福捧着礼盒已恭身微步进来。见了安，旋躬身退出去。

宝璋随手拿起裱好的丹青，微微瞄了一眼。林宝恒干什么事都不成器，可在这舞墨弄画上，倒真是曹衣出水、落墨为蝇，妥妥的柳师门下的名家风范。

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栾山之战，是宁王朱佑洛初次挂帅大获全胜的战役。宝恒身为太子伴读，与太子亲若兄弟，脾气又素来是那样一根轴宁死不折的，现如今却为着顾全大局保重林家，如此折身自己阿谀奉迎。心底靡靡蔓延出一股悲凉心酸，宝璋不由瞟向汪铎，冷哼出声：“汪大人好本事。我哥哥出名的油盐不进，谁的劝都听不进，倒是劳你费得这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