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案（2/2）

荷华静悄悄站在门边，小雪靠近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姑娘。”她低低唤了一声，带着些不安。

荷华冲她微微摇了摇头，朝床榻瞄了一眼，又看了看李月娘，收回目光垂手而立。

衙差叫几个侍婢问了些话，夜间大家并未听到有什么异常声响，从月妍死后安静的面目来看，也不象是有外人入内行凶，倒象是自杀或者极其熟悉之人作案。

叮嘱楼里的人不许外出，随时等候问话，衙差们抬着尸首在李月娘的打点下，从侧门回了衙门。

春意迟迟终是蹒跚而来，西院墙角几株海棠，枝头新蕊已见腮红。

楼里出了命案，姑娘们一个个战战兢兢，门窗紧闭，哪里能有赏花的兴致，除了荷华。

“...姑娘，”小雪声音有些暗哑还打着颤，她小心地看了眼四周，才道：“您...早知晓了？”

荷华望着几株海棠有些出神，没有回答她的话。

“咱们，要不要...告诉楼主？”

荷华侧头看小雪，道:“你去说？说早知晓月妍会死？怎么死的？因何死的？”

“......”

衙差们得了李月娘的打点，办事极为利索，派了专人过来报信。

“...说是月妍有了两个多月身孕...”

“...是服了毒，是宫廷里的密药落雁沙...”

“...宫廷密药月妍怎会有？”

“...嗨，总有不怕死的盗出来换钱。”

“...没想到月妍平日里极清高的人，竟然背里...”

没有不透风的墙，差役刚走不久，楼里的姑娘们中间就议论纷纷。

这下观月楼名声扫地了，荷华想道。

以前楼里的姑娘们献艺不侍身，被传为大都城的佳话，正因了这分风骨，姑娘们才能成为大都城欢场翘楚，被人高看一眼。这一桩丑闻若是传出去，只怕都以为往日姑娘们的清高俱是虚伪作态，谁还会看重姑娘们？看重观月楼？

楼主这失察之责，公子怕是不会轻饶。

“奴愿领责罚！待案情大白，奴再自己过来领罚。”李月娘跪在卢子青面前。

“先去做事吧。”卢子青语气温和，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李月娘却战战兢兢，冷汗湿了衣衫。

死了人还不算，竟还是怀着身孕死了，她这楼主也算是到头了。心里叹了口气，但愿快些查出真相，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落雁沙，这毒无色无味，混于食物或茶水中可谓杀人无形。

自杀还是被杀？从毒药很难推判，关键在于找出与月妍苟合的男人。

李月娘恨恨地想。

衙差们拿着验出来的结论又开始了一轮传讯，仆从、侍婢、管事以及姑娘们，上上下下问完一众人等，已是暮色四野，并没有问出什么新的线索，更加让众人惶惶不安。

“姑娘，您也不知晓因由吗？”

沐浴过后荷华一袭素白软袍，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小雪一边帮她擦干头发一边问得小心翼翼。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真的洞悉人前世今生、生老病死。”荷华道：“天眼通，也不过是秘技罢了，论起来和绝世琴谱也没两样，不过是人无我有显得稀奇。”

她搜罗天下奇闻异事书册，也不是没有收获。

有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怪事，不过是某种失传的秘术，比如巫蛊。

有些寻常不得见的异物，不过是尚未被世人探知而已，不代表不存在，比如魂魄。

她既然能天生天眼通，说不定还有人身怀奇技，只不过尚不为人知而已。

“...可是...月妍姐姐，也太苦了！”小雪有些伤感，月妍在姑娘们中清高却不孤傲，对人也和气，人缘还不错，这回人都死了，死后还不得好名声。

荷华望向沉沉夜色，神色中一丝悲悯一丝无奈。

人间原本就是痛苦的，因果业报，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