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道,你好(1/2)
墨言带走盛歌后也没闲着,只不过当时盛歌还小,还不能学习武功,甚至连自己更衣都费劲。故此墨言就打算先养大盛歌,等到那天盛歌身高有剑高了能拿得动剑,再教也不迟。
任何一个没有任何育婴经验的人,拉扯孩子长大都是不容易的。而对于这点,我深有体会。
比如说你不知道该怎样喂奶啦,再比如说孩子尿床还怎么办,或者比如说孩子哭得哭天抢地好不可怜但你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之类的。诸如此类,平日里不多反增。
很麻烦,也很有趣。
苏蓉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没有最开始见她的冰冷模样,也没有以往那种懒懒散散,恨不得瘫在地上睡死的样子,是真正的,有温度的笑容。
仔细想了想我之前带汪禹晨,噗呲一声我也笑了。
大抵是懂了。
“那个时候,师门上下都说我不是捡了个便宜徒弟,倒像是在养女儿,就那么莽莽撞撞地拉扯大。”,苏蓉慨叹道,“不过眨眼间,她就成大姑娘了。”
其实还不到大姑娘的份上,但总归要比剑高,是该学习些武功的时候了。
初学者学习武功不论如何总是要从基础练起,然而最基础的武功往往是在扎马步的时候扎根。
扎马步不是很简单,同时不是很容易,扎马步是为下盘扎实打基础,唯一的缺点是会扎得腿累。我经历过,被大太阳晒,太阳热辣辣,腿上热辣辣,不能蹲下,会被一皮带抽起来。
人小姑娘即便过得再苦哪里经历过这些。墨言也知道,没明说,暗示盛歌撑不住了可以叫她。盛歌没搭理她,只为了句话,得到答案后就乖乖跑去桃树下练扎马步了。
苏蓉流露出充满怀念的神情。“她问我……”,她轻笑,“她问我,是不是练好扎马步了,就能保护师父呢?你不知道她歪头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可爱的,当时我听完后感觉整颗心捧给她也无所谓了。”
我沉默以对。
苏蓉轻叹出声,便继续说了。
只不过天下武功哪有速成的呀,盛歌苦练扎马步扎了如此多的天,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她跑去问墨言,师父师父为什么我还不能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唰唰的呢。尽管墨言没听懂多少,墨言依旧能大概猜出这个意思。
武功是不得速成的。她慢慢朝盛歌解释道,你看得那些大侠比武弄剑,固然厉害,固然天资聪慧,可也是要下过多年苦功夫才做到的呀。
盛歌没听懂,听懂就不会抡起剑到处砸了。
其实我觉得吧,盛歌实际是听懂了的。但她装作不懂,这我就不知道了。
大概墨言也这到这件事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索性她就直接问了,盛歌毫无遮拦直接说了。
问及为什么。“她说她学武是为了尽快可以保护我,但她现在做不到,这就很气人了。”,苏蓉失笑,“我告诉她师父很厉害的,不需要你保护。她转而告诉我师父你一直一个人,总归会少些帮衬,我要努力厉害起来,好帮师傅的忙。我心想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盛歌也这么形容过你,我没把这话说出口。
然而孩子还是孩子心性,有次盛歌实在好奇得厉害,加上墨言对她很是宠溺,基本有求必应,她就去只问。问题不多不少,刚好是三个。
第一个是。“师父你经常不在回来一身血是去干什么了?”尽管没受伤。
第二个是。“师父你为什么经常一个人啊。”尽管现在有了她。
第三个是。“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般厉害啊。”尽管她明白师父并不那么像她想象那般傲视群雄。
这些问题不大不小,却把墨言难住了。墨言揉了揉盛歌的头,一个一个解释道。“这第一个问题,师父是去出任务了……”,她后面的话如鲠在喉,望进盛歌清澈的眸子里说不出口,“第二个问题,师父也不是一个人啊,现在不有你在身边么。第三个问题呀……”她再次揉了揉盛歌的天灵盖。“第三个问题,等你什么时候乖乖练好扎马步,我就告诉你了啦。”她轻笑,不料盛歌却将她的话放在心里了。
自此以后,盛歌的确认认真真开始练习扎马步,墨言的确回答她了。回答她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她有意压缩些时间委婉地说,盛歌还是红了眼眶。
墨言就急了。“你熬过那些时间后说不定比师父我更厉害了啊。”,她打趣道,“到时候就由你保护师父我了。”
小哭包盛歌同志就哭唧唧地擤了擤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说不会不会,师父永远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说得时候双眸一闪一闪的,像是映着夜幕里的星河,又像是照映出白日里的水波。
我觉着,她俩故事的方向好像不太一样。墨言对盛歌就是好似母女,盛歌对墨言……
敏锐的我察觉到了什么,不好说出口,只能静待苏蓉说下去。
一个孩子长大成人是很快的,墨言不想错过盛歌逐渐长大的过程。自此以后她完成任务贼快,却不忘记给任务目标的家人些足够令他们一辈子无忧无虑的钱财,她开始想积善缘了,她不太想作为夜深的王牌杀手之一活着了。也许她可以,但她不希望盛歌长大后独自出去被人指着鼻子说你师父歪门邪道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大家伙咱们抄家伙上。
盛歌是被她捧在心尖长大的,她不希望盛歌受到任何伤害。
说回来,墨言总会咬牙抽出时间陪盛歌玩闹,带盛歌到处游历,给盛歌好吃的好玩的,甚至每晚上的睡前故事持续到当年盛歌失忆的时候才戛然而止。盛歌很爱墨言,爱是相对的,所以墨言也很爱盛歌。
念师恩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那天也是在安陵,他们同骑匹枣红马,四处乱跑的时候恰好从路边小摊瞧见把伞,伞面桃李开花,伞把伞骨皆是木质。墨言瞧见盛歌盯那把伞良久,以为她甚是喜欢,索性出钱从那双眼混沌的老人家手里买下,老人家瞧眼墨言,再瞧眼盛歌,笑着接过钱,对她们说好好待它啊。
再说盛歌,盛歌接过伞后直接转手交给墨言,抚摸着油伞伞身,不禁喃喃自语。“我们那里对于师父有句话,叫桃李满天下。这油伞伞面一李一桃,就叫‘念师恩’好了。”,盛歌把伞双手交给墨言,“师父,我送给你吧。”
听到这段我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桃李满天下不是这么用得吧,我默默在心里犯嘀咕。
虽然有意想收,但墨言实在拿不了这把伞,毕竟她手上还有一把。她手上的这把花伞名堂可是大了去了,这把花伞还是找全丽饶最顶尖的机关术大家,人家欠她份人情,秉着还人情的心思免费做的。
花伞合可作枪,开可遮阳。花伞的伞面是铁的,可做盾用,连伞边缘都有层薄且锋利的刀刃,伞顶藏有暗器,伞把里边是空的,可放些小的物件。至于其它功能,制作人跟她卖了个关子,意思是让她自己发现。
反正这把伞是挺厉害的,能防身,能美观,还不忘伞的基本作用。花伞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重。
盛歌知道后可难过了,她抱着念师恩不知如何是好,墨言见状赶紧就开口说了。她说念师恩是你取得名,着实不错,不如先放在你这里,当我暂时交给你好了。盛歌对于她还是很相信的,索性就答应下来,墨言不知道该送盛歌什么好吃的时候,都会送她些自己喜欢的梅花烙。盛歌接过后吃得开心,墨言也就放心了。
一个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成长的极其迅速。盛歌也是,她逐渐能从扎马步扎得稳稳当当上升到能拔剑舞两把比划比划。墨言寻思,这是差不多该认真教盛歌了。
她这人有个坏习惯,做什么事情认死理,教盛歌的时候也是,弃去之前的宠溺,教起来一板一眼的,不容许出现任何错误。盛歌心理素质极强,也没被她吓哭,反而更加认真学习,被数落了被打了抹把脸顶着张花脸继续上,上到满身伤。
完事墨言也觉得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她把盛歌交给师姐,出任务过后买了好些甜点,其中大部分是她爱的梅花烙。盛歌瞧见她很开心,扑上来直接抱住她,根本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
说来奇怪,虽然她正说的这会儿盛歌情况好点了,不过一开始墨言打算将盛歌交给信得过的师姐带好出任务时盛歌抱着她是那个哭呦。哭得我见犹怜,哭得伤心欲断肠,盛歌不常哭,甚至打她,她都能不吭一声,通常她哭都是因为她的这个便宜师父墨言。
更甚的一次是有次墨言出任务遇到意外,浑身是伤,本来收拾收拾假装没事人回去。谁料到盛歌鼻子尖的很,刚抱住就闻出来了,好说歹说硬是问出墨言受伤,她听到墨言故意轻松的描述不听,拉墨言回屋,瞧见墨言身上的大口子顿时眼眶就红了。
盛歌也奇怪,你看她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每天都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实际上她对什么都在意得很,对于在意事物在乎程度永远要超出在意事物本身的预料。
就像有句话那么说的,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仇人有多少恨你,就像你永远不知道真正在乎你的人有多爱你。
她顿了顿,我站累了扫开地方原地坐下休息。苏蓉学我,以内力扫出块干净地方打坐,边打坐边继续讲。
盛歌逐渐长大,实力也不断增长,按照夜深的规矩,她都能接到人生第一份任务了。
一听,得,这是到盛歌说过的第一次闹矛盾那会儿。我立刻精神抖擞地坐起来,聚精会神地等她接着念叨过去的故事。
盛歌后来从她师姐那里知道墨言是杀手,做得以他人死亡为己生的勾当,没多大反应。应该是因为在她心里墨言的死活远超于包括她本身在内众多人的死活,何况还是个不相关的人。
她想帮墨言,实质上的,自然要接任务。墨言不干,她本身就有意隐退江湖,岂能让自己的亲亲徒弟重蹈她经历过的覆辙。
她们就发生了如此多年以来的第一次争吵,争吵的结果以盛歌的嚎啕大哭为结束。墨言收回险些踏出房门的脚,无可奈何且极其怜惜地看眼盛歌,最终答应盛歌可以在她去完成任务时陪在身边。
很快,就有人传言墨言身边跟的那个女孩子盛歌是她的弱点。
杀手,尤其是结仇众多的杀手,最忌讳有能被人抓住把柄的弱点。墨言此举就像是昭告天下盛歌是我弱点,但你们能奈我何,有些承受不住的以及有心人自然而然把本来伸向墨言的手伸到盛歌身上。
再说盛歌,盛歌即便彼时已经会些武功,打人绝对疼,遇上菜鸡能捶到抱头求饶叫爸爸,但还是没有墨言厉害。墨言本就不放心,固然时刻盯盛歌盯得紧些,她一分神,其他有心人更是有机可乘,知道了她的弱点,想报仇的人多了去了,这还能得了。
这不就是送羊入虎口么。
但说这事她不好跟盛歌说。怎么解释?跟她说你留在我身边会是累赘还是我不能很好的保护你所以你还是留在家里吧?即使她尽量以委婉地语气复述她的想法,视线瞟见盛歌的双眸她就全听盛歌的了。
这……徒弟控使不得啊。我心里默默**,我怎么没遇见护犊子的师父呢。
直到后来,后来我看见娄祝替我挡下千军万马,承过所有指责怒骂,我才意识到现在我的想法有多可笑。
自此以后,盛歌受到的伤害只多不少,她甚至都习惯莫名其妙醒在奇怪的地方。墨言每天除去完成任务,就是奔波于拯救盛歌的路上,每次往往九死一生,却从未真正难为到她。
每到此时,盛歌会充满愧疚地跟她说我要努力修习武功,不会成为师父的麻烦。结果下次照样被抓走,墨言照样被要挟,她照样去救盛歌,盛歌救回来再次发誓要奋发图强。
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有天,她们在完成任务时碰上了一波人,那波人穿黑衣黑裤,头戴帽子,帽子上挂的黑纱遮住他们的脸。盛歌先察觉出不对劲,彼时墨言被盛歌支出去找甜食。他们其中有一个人见到盛歌便上前问,是墨言姑娘么。盛歌回答我是,他们就说请务必去天道走一趟。盛歌道请让我给我的徒弟留张信纸,好叫她不必担心。
天道跟夜深一样,拿钱办事。不同的是,夜深只接杀人的勾当,天道没节操,天道什么任务都接。包括这次,他们接的只是报复墨言而已,对于其他留信息什么的话全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抱歉,师父,徒儿先走一步。”
盛歌的留言跟这次一样,连个标点都没带变的。
上一次盛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代替墨言被天道掳去,受尽磨难。
这一次盛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性命垂危,危在旦夕,即将去见阎王爷找孟婆要碗热汤了。
我想,怪不得她那么紧张。
但我依旧不明白她明明知道这件事情,还这么激动。为什么?就因为这句话?太扯了吧。
可事实的真相就那么扯,能赖得了谁?赖不了谁。
等到墨言救盛歌的时候,非单单九死一生四字能所轻描淡写。
“天道,知道么。”,苏蓉抿唇笑出声,“天道,号称替天行道,故称之为天道。委托多收寻仇的,行事毫无节操可言,却因为手段狠辣,多数委托人不会过多过问过程,过多过问过程的委托人都死了。”
哦,强买强卖啊。
当她一路追到天道时,天道已经架着盛歌离开了。天道的地址很怪,没有特定地址,有时候山洞深处别有洞天,碧水蓝天,这是天道,有时候在沙漠,沙漠绿洲,这也是天道。天道地址永远没有定向,找不到,摸不透,这就是天道。
找到天道很麻烦,故委托一般不会是委托人主动去联络天道的人,而是天道联络委托人。天道在你需要时就会出现,不论何处,不论何地,不论何种结局。
仔细看看你周围,或者隔壁那家突然搬过来的一家人。也许,那也会是天道的聚集地之一。苏蓉如此警告我,我颔首,等她叙述自己勇闯天道救盛歌的故事。
她去的时候天道的总据点建在处悬崖边上,建得集合古罗马式穹顶与哥特式尖顶建筑融为一体。她刚到,天道的大门刚对着辆马车大敞,马车缓缓驶进天道,她也因此乘机钻进马车潜入天道内部。
马车里是个年轻男的,被她给劫持了。天道侍卫问他姓甚名何做何事,那男的示意墨言撒手,撒手的瞬间他撩起窗帘。墨言差点宰了那男的,结果他反手摁住墨言,说,我是裴千易,天道副舵主。
墨言惊呆了,但墨言救盛歌的想法占了理智上风。
她的剑刃始终比在裴千易的腰部,缩在马车视觉死角,紧绷神经随时准备致死一击。裴千易安抚性地拍她肩膀,随后几句话便忽悠侍卫放他们进去,马车驶进天道内部,裴千易坐回原位,老神在在地饮着茶,墨言按耐住握匕首的手,眼神极具警惕性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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