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伤心洛上(1/2)
内无粮草,外无救兵,麾下的二万精骑,至此只剩五千,许昌城破眼看就在这旦夕之间,许成龙心中也早已做好了城破之时即殉国成仁的打算,继统皇帝只要再稍微坚持几天,就可以把胜利的旗帜插遍许昌的城头,偏偏继统皇帝一天也等不得。
中原已经成了群雄争逐之地,色以斯攻占荥阳不久又西进吃下了巩县,现在虎视眈眈的威胁洛都。继统皇帝别无他法,只得改变原先的计划,率军进攻荥阳,他希望一举拿下荥阳,切断色以斯的归路,偃师有太子建驻扎,到时候父子联手,消灭色以斯这个心腹大患。
继统皇帝撤军的时候,许成龙登上城楼了望敌情,看到敌兵一波波的退却,难掩心中激动之情,兴高采烈的对部下说:这必是大将军挥师前来援救,所以靖逆拨营退走……
许成龙手下的将士盼星星盼月亮的期盼着援军的来到,听了这话,一个个引颈张望,嘴里“嗬嗬”的欢叫不已,在城墙上手舞足蹈的显得乐不可支。然而南军显然高兴得太早,北军原来只是换防,虽然继统皇帝撤了军,但是丞相宋有道的兵马很快就来填补了空缺,依然将许昌城围得水泄不通。
南军将要突围的欢喜转眼化为泡影,城中的士气比以前还要倍加消沉,人人都以为大军围城,而城破在即,所以战无斗志,守无信心,每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西南方的邓州襄阳,期待大将军的援军早日赶到,解救此间的厄难。
许成龙虽时时激励鼓劲,士气总是难以复振,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再寄望于外援。独坐府衙时,忧思不绝如缕,许成龙常常咬牙切齿地心怀愤慨:身处死地,急待援军,大将军居然袖手旁观,不肯发一兵一卒来救!同袍之情,至此一笔勾销!若是天假余年,逃脱此难,亦当深记此恨!
在南都,皇帝和朝臣们密切的关注着中原的形势。中原的形势虽然一日数变,但却实实在在的鼓舞人心,中原干戈四起,江南却处在干戈之外。皇帝的宴歇起居现在又搬回到了同庆堂,这里离政事堂近,若有军情急务君臣商量起来方便。
虽然南都与中原地隔千里,消息往来甚不灵便,但是朝廷方面仅从已经掌握的讯息来判断,也能看出靖逆已经遇上了极大的麻烦。
东线,唐会之和方镇川攻取了齐鲁,而北边的胡骑也突入到中原的腹地,中线的唐觉之和方大用朝廷一直备而未用,现在得把他们利用起来,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关系着全局,皇帝和宰执们因此更要小心翼翼的盘算计划一番。
胡骑突进,中原处处狼烟,靖逆已然陷于四面楚歌的境地,也许离土崩瓦解只差那么一步,皇帝能够想象他那位叛逆的皇叔此刻焦头烂额、狼狈不堪的样子。周太宰和陆太师日前在向皇上贺喜的时候,皇帝就曾鄙夷不屑的表示道:靖逆妄窃天命,咎由自取,故而遭此报应!所谓不是不报,时辰不到!
兴灾乐祸的皇帝和喜上眉梢的宰执们反复商量判断,都认为事不宜迟,应该下令驻扎在邓州襄阳的唐觉之和方大用,牢牢抓住这个有利战机,挥师挺进中原,虽不能一举光复故国旧都,至少也要趁着胡人横扫之前,抢得一杯羹。
在襄阳,唐觉之和方大用戴有忠聚首商议,也觉得情势有利于我,宜速战取胜,于是致书朝廷备陈当前出征之良机,这正与朝廷的想法不谋而合。
唐觉之方大用当下领军出征,南阳其时已经空虚,一仗便给大军拿下,占据南阳后,大军继续北行,唐觉之屯兵宝丰,将攻汝州,方大用则分兵向东,进至襄城,欲解许昌之围。
汝州本来是太子建所把守,只因色以斯占据了荥阳,太子建不得不领军进驻偃师,防止逆胡攻袭京师,现在汝州告急,太子建又不能分心他顾,继统皇帝忧心如焚,只得下令丞相宋有道尽撤许昌之围,星夜赶赴汝州,严防死守不让南军突入。而继统皇帝自己也放弃了原来设想的与太子建合攻荥阳的打算,率军屯驻于登封,毕竟京师的安危重大,所以只能收窄防线,弃卒保车。
宋有道奉命撤军,许昌之围立解,许成龙一时竟不敢相信天底下会有这等好事,尽管看到敌军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撤离,许昌城的四门在他的严令声中仍是关得死紧,生怕一不小心中了敌人的诡计。
宋有道匆匆忙忙的撤军,给了襄城方大用一个可趁之机,他中途设下埋伏,截击宋有道。宋有道则无心恋战,边打边跑,他跑到郏县,却又迎头遇上了唐觉之,自然倒霉透顶的又挨了一记闷棍。
宋有道见势不妙,只能打马狂逃,侥天之幸,总算带着身边的亲随护卫一路逃到了汝州,但是继统皇帝显然对宋丞相的一路挫败难以容忍,先是罢其职,继而一纸诏令要他闭门待罪。
宋有道委委屈屈,局势溃烂如此,乃在于皇上不肯听逆耳之言,当初要是北征逆胡而不是南讨金陵,何能有今天的祸事?因此越想越窝心,将官印符节都封存入库,自己躺在床上直言“待罪等死”。
继统皇帝当时是在气头上,事后想及也觉得不妥,立即派人前往汝州赦免其罪,宋有道心灰意冷,上表自劾,愿辞官谢爵,布衣终老。
方大用行军至许昌城外,许成龙此时方才信了敌军已经退却,当下出城相迎。两军会师,许成龙和手下的将士们热泪盈眶,个个语不成声。方大用入城阅视军民,所见疲弱,实不堪一击,许成龙亦坦然直言:方镇帅但晚来一步,职与城皆为齑粉。方大用感叹不已,当下百般勉励安慰,连说要表奏朝廷为其请功讨封。
当下又跟许成龙说起当前的形势,许成龙这才明白靖逆与宋有道先后撤围,乃形势所迫,于是大喜道:官军占有南阳,恰如在中原钉进了一棵楔子,攻可进而退可守,江南从此安稳矣……
方大用笑道:岂只是江南安稳,若是天假其便,光复洛都,还我帝京,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心中自然都是无限欢喜,大军在许昌修整了几日,双方便合兵攻下了周边的禹州、新郑等地。
至此,禹州,郏县,宝丰的南军已经联成了一线,继统皇帝和建太子防守着汝州,登封,偃师的这条线,而荥阳到大梁则是逆胡色以斯所控制的另一条线。
依附于色以斯的儒生们,将平生所学,尽力卖弄,征民夫,搜粮草,张贴安民告示,各逞其才,各显其能。色以斯本来不过是个四处流窜作乱的反贼,一路劫掠,来去如风,过着居无定处,食无定时的艰苦日子,这下子屯驻荥阳,建官置属,终于尝到占地为王的好处,自然对手下的这批儒生秀才们青眼高看,倚为心腹智囊。
战事因此又处于胶着,继统皇帝既要防备逆胡色以斯,又要阻挡唐觉之的南军,所以绷紧心弦,严阵以待,不敢轻举擅动,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唐觉之方大用则是一边想方设法的扩大地盘,一边安抚已光复州县的人心,还要向南都的皇上和朝廷奏捷报功,况且现在正是坐山观虎斗的时候,靖逆与胡人之间相距不过百里,眼下必有一战,等他们战得精疲力竭,再由自己出手来打扫收拾残局,这样做起来既省心又省力,因此这就成为南军理所当然的既定之策。
至于色以斯,虽说目前占据的地盘不大,但总算能够让自己定住身子,过一过称王称霸的瘾,顺便也让跟随自己的弟兄们痛痛快快的享两天威福,况且由荥阳到偃师,既有太子建的重兵防守,又是一路的山接坡连,易守难攻,望之生畏。
在定州,东胡的神王大汗也里温接见了从江南远道而来的国使陈广陵。他同意按照周太宰与胡使在南都所议的条款定下两国的盟书,缔结两国的善邻友好。
在他看来,胡人既然已经走出了燕蓟,这就好比翅膀长成了的雏鹰将要展翅翱翔于广阔的兰天,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止东胡的铁骑驰骋于中原的大地,而他——受上天神灵护佑的神王大汗也将要成为这块土地上新的主人。
因此在两国来往的礼节安排上,神王大汗就不同意陈广陵所言的“东胡应该臣事江南,大汗当受皇上册命”的说法。他勃然作色说:东胡与江南俗不同而人相异,他成为大汗乃是上天所授,神灵护佑,部族所拥戴,自为一方之主,岂可臣事他人?难道说江南的皇帝不册封,他就当不成胡人的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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