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金戈铁马(1/2)
朝廷的布防是以襄阳、徐州和宜昌为三大重点,并倚托此三地构成整个前沿对敌的防线。都督中外军事的大将军唐觉之将行营设置在襄阳,他麾下所率的十万兵马是朝廷倚重的精锐主力,将承担正面迎敌的大任。
左相唐会之所领的五万余众也已经北上驻扎到了徐州,朝廷希望他能够在侧翼策应唐觉之,与襄阳的守军互成犄角之势,钳制来犯的敌军,必要时还可以进击齐鲁,强攻胶济,为朝廷多占取一些实地。
至于宜昌方面,原有驻军万余人,朝廷现在又增调了万余人,另有水师的大小舰船数百艘,合共三万,把守三峡的出口和江上的通路,顶住有可能从上游顺水而下的蜀兵的进犯。
移驻到越州的数万西南边军,朝廷拟作为后备和内防,所以只让其操演兵阵,练习骑射,就地待命,随时听候差遣征调。
朝中,陆正己入居中枢,由他来掌兵务,皇帝也颇为放心,周太宰专治内政,举凡拉丁征役,筹办粮草,悉归其督,右相戴有忠为长史监军并负责兵员钱粮的调拨转运。
陆怀辖下的揖捕司不消说也倾尽了全力,调用一切能用之人全力剌探北方的军情和民意。降臣方大用因为深谙北地的军事人情,因此也在丽景门外值守,时刻待命备询。
就在南都君臣上下筹措皆备,严阵以待的时候,洛都方面却迟迟未有动静。
皇帝因此显得有些焦燥不安,心里老是念叨着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这仗怎么却不打了。他想不出靖逆的葫芦里这回又在卖什么药?他因为焦虑烦燥,所以吃不香也睡不宁,眼睛熬得赤红,口角上火起泡,服了几剂太医开的方子也并不见效。
皇帝知道这仗打或是不打,不取决于他而是取决于靖逆,但是皇帝并不知道洛都的靖逆,如今也是同样的焦燥,同样的难以下决断。
东胡南北两个大王之间的汗位之争已经到了成王败寇的关键时期,两位大王势均力敌,一时谁也吃不了谁。也里温南大王于是遣使向南都的皇帝寻求奥援,而北大王色以斯素来与洛都的继统皇帝交好,因此也派了人到洛都希望能够说服继统皇帝派兵相助。
大丞相宋有道借机进言说:胡人内乱,千载难逢,陛下应趁其乱,出兵灭之,以永绝后患,不然任其坐大,终将为祸中国!江南偏安一隅,迟早为盘中之物,到不必急在一时。
继统皇帝思之亦觉有理,所以等到八月中秋都已经过了,他还没有最后定下南征的决心。
朝臣们自然看出了皇上的动摇,便又开始劝阻皇帝的南征,而各处来路不一的奏报也都说,江南正在深挖壕沟,加固城池,屯结粮草,兵士也是调动频频,一切都在为即将来临的大战做准备。
朝臣们据此以为:在江南已有防备的情形下,皇上应该彻底打消南征的念头,转而攻取东胡,至少也要趁胡人如今衰弱的良机,收回燕蓟的失地。燕蓟是中原的门户,收回燕蓟则中原可保无虞,等到燕蓟收回,后方牢靠,再伺机进取江南不迟。
但是从蜀地跟随皇帝来到洛都的靖邸旧部跟朝臣们的意见截然相反,他们不断的鼓动皇上南征。他们说:不南征就不足以正名,不正名则始终会被人视为叛逆,所谓“汉与贼不两立”,只有消灭了盘踞金陵的旧朝余孽,皇上坐天下才能高枕无忧,否则始终会被江南的余孽们看成是逆臣和伪朝。现在东胡衰败,无力侵我,这正是上天所予的攻取江南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皇上万不可犹豫不决,致失良机。
这话显然也有道理,所以继统皇帝举棋不定,不知道是南征好还是北伐强。这时候宋皇后跟他说了一句:皇上难道忘了晋朝司马家的故事?都是自家人闹腾,结果让胡人给捡足了便宜!
继统皇帝明白了宋皇后的意思,于是打消了南征的想法,从而专心考虑着北上讨胡。
可惜继统皇帝的讨胡方略还没有想得十分妥当,江南的军队已经按捺不住,抢先发起了攻击。继统七年(承运六年)的九月,南北间的战事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爆发了。
唐觉之率军进驻襄阳之后,日夜谋思筹划,总想立下奇功,但是皇上却一再使人来告诉他,既然贼不犯我,则不要开启战端,更不要轻敌躁进,至于何日出兵征战,应待朝廷下讨逆平贼之诏。
唐觉之因此按兵不动,然而南北两地似乎都心存观望,眼看都过了中秋节,仍是看不到半点将有峰火硝烟的迹象。而军士们见无战事,都起了思乡盼归之心,象这样拖下去马上便是三九严冬,南人素来喜暖畏寒,到时候行军打仗只怕更加不利索。
唐觉之与戴有忠议及于此,心中都为之忧虑。
唐觉之以为应该趁靖逆尚在犹豫观望之际,出奇不意,袭取樊城,占据樊城之后,再图收复邓州和南阳。大军既然出征在外,总不能无功而还。
南阳是戴有忠的发迹之地,自然想旧地重游,当下亦以为然,两人一番合计,遂对外放出风声说:敌未有犯我之意,皇上已命大军即日班师回朝。
风声放出去后,打听得樊城的守将对此信之不疑,唐觉之于是派出一万精兵,以中郎将许成龙为先锋,乘着夜黑渡过汉水,突然进抵至樊城脚下,而樊城守军猝不及防,看看南军声势浩大,自料力不能敌,只能弃城而走。
唐觉之初战告捷,军中士气大振,复挥军进攻邓州,邓州被围,三日而克。
樊城弃守,邓州复陷,洛都接此传报,朝野为之震惊,都以为南人孱弱,不意勇猛若斯,居然越境攻袭,邓州失陷,那么下一城便要进逼南阳了。
继统皇帝于是再无选择,择日在洛都誓师,亲统大军十五万,过汝州而奔赴南阳,欲与唐觉之所率的南军一决雌雄。
而另一支十万人的步骑,由大丞相宋有道统领,由大梁开往商丘,准备伺机攻袭驻防在徐州的唐会之。
在南都,八百里急递的军文是在凌晨四更时分送到了丽景门,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皇帝被值夜的小太监给叫醒。皇帝用凉水激了面,问起宰执们,说已经在同庆堂等着陛下。
皇帝等不及穿好袍衫,便匆匆往外奔,刚刚走到过厅,恭立在那里的宰执们都拱手行礼,皇帝摆摆手,连声问:战事如何?贼兵进犯到何地?
陆正己上前一步,沉声道:回皇上,太尉所遣的先锋许成龙率其所部已经拿下了樊城……
皇帝一怔:拿下樊城了?!
周如喜嚷嚷着道:皇上,太尉一意孤行,贼兵还未进犯,大将军已经渡水攻城。
皇帝这才有点回过神:这么说,是官军先动,而贼兵未动?
周如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正是如此。
皇帝皱着眉头:如此大事,大将军怎么不预先禀报朝廷?攻取樊城,看来这仗终于还是打起来了!靖逆那边如今有什么动静没有?
方大用听出皇上的口气里有几分不悦,忙说:皇上,大将军率军出征,有如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所以先发而制人。
皇帝说:朕不是怪他出征,而是事起突然,朕竟毫无所知。
陆正己补充道:兵贵神速,于其等贼兵进犯,不若先下手为强。太尉若是预先奏告,往来费时不说,怕只怕失却先机,反为敌人所制。况且守江南,必先保襄阳,樊城为襄阳屏障,官军据有樊城,则进而可攻,退而可保,不可不争。现在拿下樊城,邓州已入我囊中,而南阳亦在望矣。
周如喜说:皇上是担心大将军轻敌躁进,一意孤行,使局势糜烂以至于不可收拾……
陆正己说:此仗迟早要打,与其坐等贼兵进犯,不若先发制人,以攻为守。大将军权衡利弊,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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