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粉墨（中）（1/2）

瞬息间挑飞数以百计的星芒，偏又能使每个人看清他运剑轨迹，个中境界，比挥落连绵剑气又何止胜出一筹？当即使场外观众大声叹服。

云水若目不转睛，一双凤目微眯，眉眼间尽是盈盈笑意。阁中凝立的佳人则冷道：“多此一举。”

陆轻章攻势被遏，却不惊慌，凌空朝云练一指，云练眉心处即有光波流荡，剑气屏障凹陷，啵的一声，已被蚀出一个小孔。

他一击既中，更不停手，脚下踏北斗方位，连行七步。虚空中七星次第亮起，云练喉头、胸腹等各处则相应荡起波纹，亦呈现北斗之形，彼此勾连，便有玄异之力，封锁气脉，冻结玄机，务使他行动受制，动弹不得。

陆轻章再一声叱喝，如平地惊雷，百丈之地顷刻云蒸雾散。他发须飞扬，以手指天，但见满天星斗光芒外烁，颤动之间，星力汇合，便有紫金雷光生发其中，遍染天域，轰然击下！

气机感应之下，云海再起惊涛，云雾升腾而起，蔽日遮天，将场中景象掩没。

似有一声轻叹，自木阁窗边飘落。

云水若眼底笑意更浓。

于升腾翻滚的云气之中，忽然亮起一点精芒。

一线剑光于云雾深处飘忽闪现，时如鸿羽轻灵，时似山岳凝重，跳变之剧烈，令人见了恨不得吐血；偏偏每一处变化都是那般明了、自然，似钟神秀，暗合大道。

场外之人受仙阵阻挡，难窥内中玄机，但阵中陆轻章此刻感受自与他人不同。

剑光乍现之际，陆轻章眉心即是一阵刺痛。他知此为神魂感应到剑意杀机而生的警兆，然则又是怎样的利剑，才会让修为如他，都生出如此强烈的警兆？

但陆轻章终究是无极宫真传，心性修为皆是上上之选，当此危局犹且不乱，不再理会方才激发的雷光，猛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他骈起二指，刺穿血雾，凌空书画起来。他动作实已快到极处，转眼间已是密密麻麻一篇血咒书就。弥漫的血雾不及消散，已被他抹上指尖，聚合灵光，尽数化为血咒篆文，悬浮空中。

满天星斗齐齐摇动，棱棱生芒，煞气凶机，刹那间浓烈十倍！

夜清澜惊呼一声：“北斗劾魂注死术！”

所谓“北斗劾魂注死术”，是为无极宫“北斗劾魂炼神咒”一脉法门中的最高成就，修至高深处，可无视距离，星光所及，便是咒力所至，隔空万里、乃至跨界咒杀亦是等闲，比所谓的御剑千里取人首级不知强过几许。在上古秘术“钉头七箭书”失传的当今，此“北斗劾魂注死术”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咒杀之术。

而在擂场彼端，同样有人惊呼：“北斗劾魂注死术！只是首战，陆师兄怎就把压箱底的手段使出来了？这、这岂非牛刀杀鸡？”

他身边之人便要冷静得多，见状暝目缓缓吐息，方道：“我看并非牛刀杀鸡，而是不得已为之也。”

“你说陆师兄会输？这云练名不见经传，凭什么……”

“你忘了？陆师弟当年率队前往徐州铲除邪宗，回来怎么说的？十六还丹，岂非正是此人？眼下七年过去，天晓得此人修为臻至几何……不信？且看昆仑那位，如今已是何等境界！”

那人张口无言，下意识望向场中。

这一刻，他看见的，便只有那道张扬桀傲的光！

剑光过处，任什么虚空星域、凶煞咒力，尽都给一分为二。那一线锋芒斩开茫茫云气，映入观者眼中，便似要将众人眼前的天地一下子劈开一般！

倏尔风收云散。

两人相对而立，相距不足一尺。云练仙剑虚指陆轻章咽喉，如是凝立片刻，方徐徐收剑，微笑道：“陆师兄，承让。”

陆轻章唇色十分灰败，神情倒还平静，不见落败的黯然。他拱拱手，同样笑道：“谢师弟手下留情，陆某心服口服。”

眼见胜负已分，主试道人即高声道：“本场，九霄剑宗，云练胜！”

云练向两人分施一礼，转身飘然而去。陆轻章原地立了片刻，苦笑一下，亦是缓缓退场。

云练回到场外，自有那夜清澜上来道贺：“恭喜师弟首战大捷。说来，我原不知陆轻章已修成北斗劾魂注死术，一开始尚捏了把汗，唯恐师弟败在这此界第一咒杀之术下，如今看来，却是我多心了。”

云练微微一笑：“虽曰‘第一’，但所谓咒杀之术，须隐藏暗处，教人防不胜防，如此方可发挥十成威力。如这般正面攻坚，却非其所长。”

夜清澜摇头道：“便是正面攻伐，世间亦罕有法门出乎其右，也只有如师弟这般，炼就如此精纯的雾化剑意，方能正面击破。换我上场，怕是输多胜少。”

“师姐太自谦了。师姐已修成剑光化形，离鸾一出，谁与争锋？”

“罢了。”

夜清澜白他一眼，因明眸狭长，自然就流露出少许妩媚：“你师姐有几斤几两，我自个还是知道的，无需你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