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与共（上）（1/2）

“此剑既承不住师兄十成真元，师兄还是不要轻易动用为好，若不然就此毁了，岂非可惜？”

熟悉的清音流入耳中，云练惊奇地看着前方那自风雪中现身的人影，一时间只疑身在梦中，不然又如何解释眼前的“荒唐”景象？

“师妹？你怎会在这儿？”

在他面前，青衣的佳人款款而立，眉目温婉全无一丝棱角，正浅笑嫣然，望将过来。听她浅笑发问：“师兄以为，水若应在何处？”

云练把眼一瞪：“当然是云空山。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来吗？”

“是呀，我是答应你不会同、行。”云水若着意咬出“同行”二字，笑靥如花道：“只不过是偷偷跟着而已。”

云练心中一暖，同时亦自无语。此时云水若似不经意回眸一瞥，又道：“况且看起来，师兄好像也遇上了麻烦呢。”

窘境被揭穿，云练不免尴尬，却不愿在她面前堕了颜面，强撑颜色道：“胡说八道！区区一残魂，不出百招，我便能斩于剑下，何需你来？”

云水若忍俊不禁道：“是是是，云大剑仙出马，区区冰龙，便是全盛之时也能一剑斩了，更不必说一缕残魂。不过此剑品轶虽然欠佳，好歹已陪伴师兄多年，就此毁了未免可惜，不如便由我代劳，夺回破兵仙剑如何？”

云练不是傻子，难得云水若为他铺了台阶，焉有不顺势而下的道理？当即咳嗽一声：“勉为其难”道：“既然师妹你执意如此，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一顿问道：“话说回来，师妹的仙剑可曾祭炼妥当？”

“那是自然。这几日我虽缀行师兄身后，却未荒废了，这一丸‘冰螭’虽未祭炼至人剑如一的至境，如臂使指想已无碍。”云水若掌心翻处，一团碧蓝光芒载沉载浮，透过外围光晕，尚可见内部一枚一寸长短的小剑，正是不久前天剑真人所赐的剑丸。

所谓剑丸，乃修行界中一种介于剑器法器之间的奇妙之物，相较于传统意义上的仙剑，失之锋芒，却胜在灵变，据说世间剑修，约有半数青睐于此。

话说回来，师兄妹二人虽同列天征子座下，但真正承继道人衣钵的，却仅云水若一人尔。这不仅是说她修习了《玄冥真诀》，亦指她自幼便得道人亲炙，精通“天罡地煞”等此界或有名或无名的祭炼法门，今牛刀小试，不出三日，便将这枚品轶不凡的冰螭剑丸祭炼至堪堪火候。

“那便好……”云练应了一声，话至中途，即听喀嚓声响，包裹在冰龙身外的冰霜处处开裂，从那裂缝之中，溢出了幽幽寒光。

“小心！”云练突然大喝，身形闪动间，已抓住云水若皓腕，飞掠出十丈之外。下一刻，冰封禁锢轰然破碎，裂人肝胆的长吟声中，冰龙巨大至乎狰狞的头颅冲破漫天冰晶碎片，狠狠一口，咬在女子刻前立身之处。

“可受伤了？”云练问。

云水若呆立不语，像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随即嗔他一眼，道：“伤倒不曾，就是给你吓着了。突然间这是作甚？差点儿被你带着给它咬着。”

云练这才想起冰龙是被她施术困住的，以其修为，绝无可能不及反应，不由又是尴尬：“这个、一时情急……”

“好呀，又小看人家！”云水若佯怒瞪眼，即又嫣然一笑：“师兄是关心则乱哩，且安心便是，莫要忘了，这儿是我的主场。”

当着冰川妖灵的面，言称此地为己主场，换作他人，定要笑她大言不惭；云练却不然。只因他知晓，但凡与“水”字相干，天下之物，便都要归于号称“至阴至寒”的玄冥真水所治。

云水若翩然旋身。

道道冰蓝流光从她裙下飞出，在虚空中划过流畅的弧度，绕她旋转飞舞，如层层绽开的花瓣。

云水若手中掐诀，微瞑双目，默默颂咒，一袭青裙无风自动，面容映以幽蓝寒光，清冷绝艳中更透出几许凛凛威煞。她的动作不快，偏偏每次变换，都会在原处留下一个残影，清晰描摹出结印过程，曼妙之极，亦玄奥之极，令人见之目眩，不觉受其吸引。

顷刻咒法已成。云水若明眸圆睁，一圈霜环自她周身发散，不住扩张，所至之处风停雪止，直至方圆半里，才被外围风雪所阻，最终定型。霜环之中寒气弥漫，时有寒雾凝化咒文，转又消逝，生生灭灭，无有尽时。

“寂神咒？”云练惊疑出声。他时与云水若演法，彼此知根知底，自可一眼认出她的道法。但原本熟悉的咒法如今却有了微妙差异，令他一见之下，竟是不敢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