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狱（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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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以北，不知深几许之地，终年天寒地冻，世谓之“冻原”、“寒狱”等，不一而足。此地昼短夜长，难见天日，朔风卷动冰雪，在虚空中相互击打，发出凄厉的怪音，似鬼哭，如巫颂，整座荒原几无生机，宛若寒冰结成的炼狱之地。

此等恶劣环境，自无任何凡人能够生存；便是修道之人，修为不足者，也很难视无处不在的风刀寒气为无物，稍有不慎就有殒命之虞；而就算是还丹、化婴修士，若然运气不好，撞见游狩于冻原之中、噬魂夺命的寒潮阴狱，亦会被吹散三魂七魄，能够留得全尸都是万幸。

是以九州四极，便数北原最是无人问津。相比东南二洋、茫茫西荒，寒狱冻原或许天材地宝并不逊色，然而风险收益不成比例，也唯有一小撮人，才会因某些特殊原因冒险进入。

朔风如刀。

云练独行于冰原之上，身影如雪魅般飘移来去。极地气候虽则恶劣，于他而言，却与习风细雨并无区别，只消小心谨慎，莫一头撞进阴狱寒潮，或闯入某头妖王的领地便好。

如今离他动身，已然过去五日。化婴修士御剑之速，令他在短短数日间，便跨越了近五万里的漫漫长途，来到了九龙坳附近。相较之下，反倒是在千里地界中寻见目标，更要劳心费力许多。

一望无垠的冰雪世界。

云练突然伸手，当空钳住一条浑身雪白的蛇的七寸。他一身“不务正业”的地理杂学在这儿倒是有了发挥之处，辨识两眼，便认出这是冻原上最常见的雪蛇，毒性极其猛烈，凡人中者立毙，明窍、抱煞中人若不及时驱毒，也有丧命之虞。

然而既犯到云练手里，也只能怪它时运不济。他摇摇头，指肚一抹，雪蛇断成两截的尸身便随鲜血淋漓一地，转眼又被风雪掩埋，消失不见。

便是这么会功夫，大雪已没过足踝。云练欲待起步，无意间瞥见侧方远处阴影幢幢，黑沉颜色就藏在铅灰天幕深处，匍匐如巨兽，正森然盯视过来。再有无处不在的空洞风声，立教人脊背寒透。

云练精神却是一振。以他目力，自能看清那黑影实是一座雪山，九龙坳很可能就在那边。

当下再不耽搁，动身前往。

雪山巍峨高耸。行到近处，云练方知远处见到的狰狞阴影，实是座耸入云霄的高峰。而且山峰不止一座，十处山头疏密相衔，尽显雄奇气象。

此地天气亦较左近好得多，虽同样飘着雪，至少不会再阻碍视线；天空亦明净许多，透过不甚浓厚的云层，尚可见云后日轮隐约，金白光芒从云层缝隙间渗出，渲染方寸之地，如同神佛的光环，仿佛在那后面，便是仙界圣域、琉璃净土。

“倒是处好所在。”

云练喃喃自语，就此御剑飞空，入了那群峰环绕之地。

峰峦之间是连绵的坡地，偶尔才有断崖深涧，却又有别于常，悬崖峭壁上结着的尽是大片大片冰晶，折射天光，瑰奇幻丽，美不胜收。

云练却略觉失望。此地景致虽好，但却与天剑真人所述不符，并无九龙坳之特征，他这一趟大概又扑了空。

想到此处，云练颇有些无奈。天剑真人对方位的说明十分模糊，只是剑宗毕竟不比太始城，拿不出那般精细的地图，他也只能自食其力。

“其位于九峰环扣之地……”

真人之语流经耳畔，云练环顾周围十座山峰，心知在此不会再有结果，便待赶紧离开，搜寻下一处可能所在。便在此时，他却是留意到，视野之内，有两处山头挨得极近。

此事他其实早已察觉，先前只道是前后重叠，此时方位角度皆已变换，却仍是这副模样，云练不免就起了疑心。

他也不多想，立时动身靠近，欲探究竟。

离得近了，方见得所谓双峰，实为一体，只因自峰巅以下、及至腰部，山体整个裂成了两半，便使其看去像极了两座。观其裂痕平滑陡直，非似自然造化之功，更像是被一口神剑生生劈开一般。

云练微微一喜。如今这般，倒是对上了天剑真人描述的第一处，接下来只要再……

他将九峰方位一览于心，推算一番地脉走向，便按落剑光，来到此间地脉承转之心、一处两峰间的缓坡上，微抬右足，重重落下。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