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寒狱（上）（1/2）

雄伟高大的阁楼。

天光从阁楼大门处照入，投落斜长光痕，铺往阁楼深处。但由于阁楼过于雄伟，这一处光源尚不足以照亮全部，整座阁楼难免有些幽暗。阁楼中弥漫着轻薄烟纱，若有似无，更为此间添了三分仙意。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阁楼门前，被外界天光扯落狭长的阴影，立了片刻，便即缓步入殿。

伴随黑影进入，殿内光线有那么瞬间暗了一分，但这线差异转眼就又给抹消。黑影徐步向前，直至整个儿从光痕之上离开，其形象方在骤暗的光芒中清楚起来，正是受天剑真人传召而来的师兄妹二人。

剑阁气氛古拙而肃穆，虽显沉重，却不会令人畏惧，反会使人心宁神定、忘却俗忧。

云练体会着阁中所弥漫的玄奥气息，步伐不徐不疾，整整行了九十九步，方始驻足弯腰，恭谨执礼：

“云练参见掌教。”

在他身边，云水若同样躬身：“云水若参见掌教真人。”

云练早可视黑暗为无物，在此却似成了凡人，直至如今彼此距离已足够近，双眼又适应了幽暗的环境，方才看见前方主座之上端坐的道人。

天剑真人。

说起来，入门一十六年，他拜见天剑真人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回，也都有天征子陪同，像眼下这般的单独见面，还是迄今为止的头一遭。

人的名，树的影，作为剑宗掌教、方今天下赫赫有名的第一杀神，天剑真人威严之隆，在宗内实不作第二人想。剑劈落羽宗十二玄羽、诛伏极地冰川万载雪龙、屠灭玄阴八千妖师、阵斩一代散修宗师火狱真君、乃至最终力抗天下定鼎剑宗基业，无不是由尸骨亡魂铸就的血杀之碑，乃实打实做不得假的惊人战绩，由不得剑宗门人不衷心敬仰。

云练也不例外。

天剑真人倒像是心情正佳，见二人到来，即一捋黑髯，面上笑意微露：“你们来了。不必拘礼，且起来说话。”

两人应了声是，直起了腰。

天剑真人又一指坐椅，道：“坐。”

“尊长面前，安有弟子坐位。”

天剑真人挑挑眉，笑呵呵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当年师弟常为你的顽劣头痛，看来今后再不必了。”

云练微露尴尬之色，天剑真人又压了压手，道：“但坐无妨。”

至此云练再推辞不得，依言坐下。

云水若一直静立在侧，直到云练坐下，方坐到他身边。

天剑真人玩味的视线打量过两人，忽笑道：“难怪，晃眼一十六载，你二人也长大了，师弟他提及那事，合情合理。”

这话未免莫名其妙，师兄妹面面相觑，例是由云练发问：“掌教何出此言？”

天剑真人摆摆手，道：“看来是我多嘴了。想必师弟他自有计较，待他何日出关，你们自去问他便是。”

云练有心问个究竟，天剑真人却谢口不言，他也只得无奈作罢。

云水若问：“掌教难得传我二人，必有要事，却不知掌教有何吩咐？”

“是这样，尔等应知，再有一月，便是我道门九脉会武之盛事。”

不待两人表态，天剑真人径直说道：“本届道会，将是本宗经历的第二回。由于秦铮已经历过一回，虽当时他初入道途，未曾参与，亦不能重获资格，故而此次道会，你二人并罗南、夜清澜等，即为宗门赴会之主力。”

天剑真人向来快人快语，大有使剑的犀利锋芒，一句话间已将利害剖析分明。云练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弟子必将竭尽所能，不使宗门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