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闲愁（下）（2/2）

夜清澜问：“二位何来？”

云练笑道：“一时兴起，来看看本届大考，顺道为秦师侄助阵。”

秦疏音时常拜访太璇峰一事，至少在夜清澜等人之间算不得秘密，但她从未就此多言。不比过去离宗万里，既然云空山上几位远较她有资格的人都未反对，她自也不会僭越，以长姊的身份指手划脚。

是以她闻言只作不知，轻描淡写地应过便罢。

几句话间，擂上局势已呈现出一边倒之状。秦疏音的对手虽非弱者，然以他抱煞上境之修为，又岂会是通神修士之敌？这还是少女手下留情了，若不然祭起御剑术，瞬息之间即可断其剑器、逼其投降。即使如此，在她凌厉的剑气攻势下，那人亦唯余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功，落败不过是转眼间事。

孙婕纯就感慨：“秦师侄真厉害，尚是外室就已通神了，如我这不成器的师叔，至今仍未结成还丹呢。”

云练神情微动，欲待出言安慰，却吃得夜清澜一瞪，又知趣地闭上了嘴。后者拍拍孙婕纯肩头，道：“大道修行，有先易后难，亦有先难后易，就算机缘根骨俱不如人，只消道心不移，未尝就是输定。修自己的道便是。便如我庸庸碌碌，同辈已臻化婴上境乃至破劫长生，连某后辈都渡了五重劫火，后来居上，但好歹不也入了化婴么？莫要气馁才是。”

“某后辈”无辜地看了她一眼。

孙婕纯吃吃发笑，神情倒是一振。

当其时也，有脚步声传来，其沉凝稳定，有如山岳抬升，雄浑至极。

众人皆变色。除却孙婕纯不谈，余者三人都是实打实的化婴修为，就算宫中禁制有压制感知之用，能令人察觉不到他人到来，然而仅凭脚步声便有如此气势的，遍举一宗，又有几人？

答案很快揭晓。

只见楼梯口处，一道人徐徐现身。其人身量瘦高，约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使然，眉间唇畔都有刀砍斧劈般的深痕，便是在光芒之下，也似蒙着层阴影，一看就是严峻冷厉的性格。他虽未开口，但周身那股威势，仍使人见之凛然，不自觉挺背直腰。

长生真人！

而且这位，他们都是认识的。

九霄剑宗掌刑真人，最以铁面无私着称的莫道人。

还是夜清澜心思玲珑，虽惊于会在此地遇见莫道人，依旧开口道：“莫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处，望乞真人见谅则个。”

莫道人直勾勾就朝某人看去：“不必多礼。本座只是放不下心，便来看看，以免此人又耍出什么花样，与大考添乱。”

众人齐刷刷投去视线，对此，云练唯有赔笑而已。

他在宗内的人缘相当之好，诸真人亦待他亲厚有加，但这里面绝不包括莫道人。事实上由于过去的斑斑劣迹，彼此关系一度闹得很僵，全凭天征子、白云仙等居中斡旋，方不曾闹出甚乱子来。

当然少时之事错在于他，云练心中有愧，后来对莫道人已是尴尬居多。只不过莫道人却十分“记仇”，至今仍对他严盯死守，直把他视为破坏门派安定的洪水猛兽。而今莫道人之所以言此，想必是不曾忘却当年林衍之事。

云水若道：“掌刑真人还请放心，如今师兄他已知分寸，断不会再出现曾经那般情景了。”

莫道人面无表情地道：“多说无益。左右无事，就由我盯着他便是。”

云练苦笑无语。他哪忍得了真被人这般监视？说不得，也只好请人给秦疏音通个信，且回太璇峰去了。

便在此时，广场方向隐约传来骚动。云练回眸去看，正见秦疏音独立擂上，对手则已被她击下台去。

他不由微笑，又见她正一脸期待地东张西望，偶然间视线切过这边，与他四目相对，俏脸上便由衷露出惊喜，使劲挥手，音波跨越百丈，直传入他耳中：“小师叔，你果然来啦。疏音打得怎样？”

云练抿抿唇，欲待无视，终却难抵少女殷殷之目光，点头微微一笑。

云水若乜去一眼，不动声色。便在此时，天际流光飞落，停在他面前。云练愕然接过，却见此乃一柄玉质飞剑，观其形制，正是九剑宫中用以传讯的剑令，且是最高级别的“天剑令”，其意曰——

“掌教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