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闲愁（中）（2/2）

锵琅一声，女修腰间佩剑出鞘在手，指着曲梁冷笑：“好呀，那就由你曲老千做回‘强敌’，来与洒家斗上三百回合如何？”

曲梁嘿嘿一笑，道：“这倒没甚么，反正已许久不曾与你斗剑了。不过在此之前……诸位可有人下注么？”

孙婕纯抿唇冷笑：“改不了你那烂赌恶习！”

那立于曲梁身边的裘少扬亦笑：“曲梁你近来难得开盘，做兄弟的怎能不来捧场？正好我前些时日从子矜处赚来一株紫阳花，便押婕纯三百招内取胜吧。”

曲梁大骂道：“混帐家伙，你这也叫捧场？”

“罢了。”

夜清澜忽然抬手，按下面前剑刃，削铁如泥的剑刃却难在那看似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留下半点印痕：“此地终归是有大事举办，诸位且收敛些，不说丢了颜面，给晚辈看去，难免会影响他人。”

女修之言颇有令行禁止之意，三人当即止了笑闹。余下那女子笑道：“姐姐今儿十分严肃呢。”

“何师妹哪里话，会逢宗门盛事，虽未必帮得上忙，总不该倒添麻烦。”

当其时也，擂台竞技正如火如荼。孙婕纯忽然低呼一声，指着某处道：“那边那个，似乎就是此届外室之中……”

言虽未尽，但众人循之望去，见到那飘身上场、在一众外室间显得格格不入的紫衣少女，便都知晓了她言下之意。

“姓秦……是么？”

孙婕纯侧首寻思一阵，喃喃道：“秦淑仪……疏音？传闻是个跳脱性子，与名儿不甚搭。”

裘少扬道：“你们不知道？这一位，可是咱们那位大师兄的女儿来着。”

“秦铮师兄？”

孙婕纯吃惊掩口，忙问夜清澜求证：“师姐，竟有此事？”

夜清澜一戳她额头，无奈道：“这么些年，也不见你改掉这冒失性子。”又把目光投向擂台，微笑道：“是了。所以说论辈分，你们已经长了人家一辈，也该拿出点长辈风范了。”

孙婕纯大为惊讶：“这么说，此届外室，不都成我们的子侄辈了么？”

夜清澜颔首道：“除开那几位嫡系中的嫡系不说，我等虽无实际上的师尊，名义上还是归于神霄峰九剑宫掌教真人门下，修行中但有疑难，也多去请教掌教，故可谓宗门二代弟子。至于二三代之间，依照本宗如今的收徒方式，区别本就十分模糊，索性待何时二代弟子收了徒，自此以往，新入门者便统一划入下一代。”

“原来如此。”

孙婕纯恍然，神游片刻，又道：“说起宗门嫡系，有秦师兄，罗师兄……那云师弟又当归入何处？”

这一问倒是把夜清澜也问住了。她呆了一呆，迟疑着道：“云师弟虽为太璇峰太璇宫一脉，但却是真人真传不假，且亦是习的天剑真诀……”

话音未落，孙婕纯然指向远处：“嗳，真禁不住念叨。说起来他独住太璇峰，平常难得一见，离上次见面已经大半年了呢。”

但见女修纤指指处，另一座阁楼上，云练正缓步登楼，行至栏边。

秦疏音正位于北方玄武擂台。九霄剑宗效法星辰，宗内布局多与星象有关，大到诸脉主峰，小至此间擂台，无不暗合星辰天势，奥妙无穷。以他目力，自能清楚看见此时少女正与对手见行礼数，尔后各自拔剑。

剑是铁木剑，未必多么锋利，可一旦灌注真元，亦足以分金断铁。只不过相比真正的法剑而言，此剑实是脆弱不堪，轻易一击，便会断成两截……

云练收回飘动的思绪，心中剑吟盘绕，将杂念斩去。

秦疏音不愧为本届外室弟子中最出色者，纵观剑宗过往，以她十载通神之成就，亦足以列入前五。此刻她持剑而立，小脸难得一见的肃穆，虽仍未洗褪稚气，架势却已有模有样。或是因未开过杀戒，又或是同门竞技的缘故，她周身杀机不显，却有精纯剑意绕体而起，凛寒锋锐处，已初得剑道三昧。

再观她对手，许是为她气势所慑，握剑的手正不住颤抖，面色发白，看上去几乎就要弃剑投降了。云练暗自摇头，如此心性不说胜败，早注定了无缘仙道。

虽说以秦疏音通神修为，在内门大考中，本就与虎入羊群无异。

“师——兄——”

便在台上两人身形初动之际，云练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刻意拖长的娇媚嗓音，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去。

只见阁中水烟弥散，化现人影，不是云水若又是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