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闲愁（中）（1/2）

云练回到太璇峰，遥望向巍峨恢弘的太璇宫方向，仍只见一片寂静。天征子闭关炼剑，迄今已近四载，离当时承诺的六年之限已过去一半有多。他这四年来对自家这位师尊最深的印象，倒还是天征子听他说剑中封有逝泓剑灵时目瞪口呆的模样。

云练会心一笑，心中暗暗为道人祷祝一番，落向自家小院。

“四年了，他还在炼剑么？”

有女子白衣映月，衣袂飘飘，凌立于神霄峰巅，姿仪若仙。

在她身旁，天剑真人捋须应道：“此次炼剑非同小可，乃师弟此生一大机缘，一旦成功，于其于宗皆有莫大好处，也无怪师弟不惜为此耗去六年时光。”

白云仙叹了口气：“师兄既知清绝需耗时六载，那么值此道会将至之际，师兄又将派何人赴往玉清门？”

言罢目光一定，已落上太璇峰，可纵是以她目力，又能从那禁制重重的太璇宫中看出什么？

“他就是死要面子，不肯让我从旁协助，这才误了师兄计划。”

天剑真人微笑道：“无妨，事分轻重缓急，我又怎会责罪师弟？不过师妹既出此言，不如让为兄听听你的高见。”

白云仙道：“清绝闭关不出，师兄又是一派之尊，不宜前往，那么人选就只有从我、莫东升及秦铮三人中选。莫东升为人过于冷漠，不合此任；秦铮后来居上，堪称新秀，但却少了统御全局之能、随机应变之智，心气太高，容易把事情办砸。”

“这么说来，便只有师妹堪可担此重任。”

白云仙拨拢鬓边青丝，道：“云仙虽无长材，但此事关本宗颜面，说不得也只好挺身而出，还望掌教师兄莫怪我不自量力才是。”

天剑真人断然道：“焉有是理？师妹愿为宗门分忧，吾心甚慰。如此，本届道会相关事宜，就交由师妹全权处理了。”

“定不负掌教所托。”

白云仙答应一声，目光渐从太璇宫上移开，投往夜色缭绕的深处。

云练回到院中，见房中灯火通明，一窈窕身影正捧卷夜读。灯下，她婉约的剪影美的令人窒息。他看了一会儿，微笑中，伸手轻按房门，一推而入。

云水若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见他进来，即放下书卷，起身相迎：“回来啦。”

云练笑着颔首，自坐了下来，目光扫过案上书卷，不觉讶道：“师妹于此妖魔杂谈亦有兴趣否？”

“师兄偏爱，我也跟着看看。”

云水若浅浅一笑：“这些书藏多有妙思趣解之处，倒也可当作奇闻佚事看。”

云练拾起案上摊着的那卷《九幽录》，信手翻阅，忽然轻咦一声，目光落上其中一页，读道：“九幽天无涯，地无际。其地分二，上为黄泉，下为渊狱。天神于黄泉建酆都，司因果轮回；天地浊气沉降汇于渊狱，易生世间绝凶之物……”

他一阵惊疑，读到此处便即住了，思索半晌方问：“我素来只识黄泉，不知渊狱，师妹可知晓么？”

云水若双手托腮，颦起眉儿苦思一会儿，亦自摇头道：“我也没听过呢。”

云练沉吟不语，目光落回书上，渐渐竖起了眉。

“凡狱魔出世，天地必生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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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脉会武之盛举尚未来临，剑宗十年一度的内门大考，倒是先一步到了。

如今九剑宫中，因外室弟子暂时得许进入，人气难得鼎沸起来。阔逾千丈的广场之上，依四象方位，分立四座擂台，每座擂台都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已是“击渡”次日，众外室弟子昨天经历了文比，今日便要轮到这万众瞩目的武试。

此时便在广场边缘一座阁楼上，影影绰绰立了三五人影。离得近些，即可看清那是二男三女五人，正中央的美人儿一袭红裳如火，又似漫山遍野烂漫的映山红，正是被喻为“剑宗二代女流第一”的夜清澜。

在她身边，孙婕纯正掂起脚尖张望，半晌却是唏嘘：“十载光阴，弹指刹那，这么快我等也要做师兄师姐了。想当年从这儿脱颖而出，真真是九死一生呢。”

这话里尽是故作深沉的感慨。有人便笑：“触景伤情这档子事儿，由婕纯你做来，却是不大合适。”

孙婕纯佯怒道：“曲老千，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我一女儿家，触个景伤个情又怎么了？”

众人皆笑，被她称为“曲老千”的那人则道：“我曲梁能想象出你会逢强敌、一言不合拔剑大战三百回合的场面，但要想象你月下云上吟诗作赋……恕罪，这曲某人还真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