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弦华（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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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位于太璇宫一角，傍溪而筑，前后三进，取的是最简单的式样，左右两排厢房，转过照壁，即是一间花木扶疏、青竹掩映的院落。庭中立着一株云桦，从木纹上看，怕是已有上百个年头。树下置三凳一桌，铺满了青石，纤尘不染，却不反光，深青的颜色沉默地堆砌着，凭为此间添增几许清幽。

庭中依“三房一壁”格局，有正堂一间，耳房两个，加照壁一个。

正堂即为卧室。但修道中人，所居之处自与那凡人不同。且不说那床乃采自极北冥山的云纹玄冰石制成，颇具凝练真元之效；也不提床尾摆的一尊紫兽铜罗鼎里所盛的紫檀罗仙烟有宁定心神之功；单是墙上悬挂的那幅“四海升龙图”，亦有凝聚八方水气之用，于修行大有裨益。

这便是云练起居之所。作为天征子座下仅有的两大真传，师兄妹平素的修行条件足以令绝大多数同门艳羡。

左首耳房乃作储物之用，右首则是书房。书房内共有书架九排，藏书三千余卷，其中修行法门、种种道藏、乃至山海志异、神魔怪谈，无所不有。室中四壁挂有雕兰，经年带绿。正中龙纹木制成桌椅，古香古色，其上亦摆有紫檀罗仙烟。此香不仅能宁定心神，亦可作照明之用，有助夜读。

云练随意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信手翻阅，没看两页又放了回去，转而打量起此间布置来。

室内环境很是眼熟，一切似乎还停留在当年离去之时。他看见案上笔架略有歪斜，便记起那会儿整理行装时似乎不慎撞倒过笔架，却因心思急切不及收拾，胡乱摆好便出了门去，此时回想，岂非就是这副凌乱模样？

云练不由便笑。作为门中真传，他与云水若的住所例来是禁止杂役弟子擅闯的，凡事皆由本人亲自打理，他对此兴趣缺缺，便请云水若在院中各处布置辟尘法阵，如今之所以得见如此洁净之状，无疑是法阵之功。而正是这微不足道的熟悉感，就让他心情无端好了起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傻笑？”

云水若的声音毫无征兆响起，云练却也不惊，没有四顾她身在何处，径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想起些旧事，有些怀念罢了。”

类似的情景在过去已重复过不知几回，云练早已见怪不怪。他知晓云水若此时非在此间，而是在别处以水镜观照。至于她如何能做到逆向传音，又如何能瞒过他的耳目去，他便不知情了。

云水若轻笑一声，没有多言，而是问道：“方才师兄出去过？”

“没有。”

“当真？”

云水若又问。仅是尾音的些许上挑，便有极丰富的内涵“勾连”出来，云练几可想见那厢女子朱唇微菱、似笑非笑的模样。他过去最畏她作此表情，如今久别重逢，头发依旧为之发麻，迭忙口呼饶命，坦白从宽。

原来他方才之所以出门，乃是去天征子处，请托师尊将碧血金竹炼成仙剑。且不提道人得见金竹，万载玄冰般的神色也极稀罕地露了惊容，在得知他的请求后，天征子沉吟少许，便着他隔日将斩空剑寒雪一并呈上，要把双剑回炉重炼，一口气炼出两口法宝级数的仙剑来。

“碧血……金竹？”

云水若疑惑念道，过得片刻，突然惊呼出声：“传说中三千六百年一度成熟的稀世奇珍？！”

“然也。”

云练十分满意她的反应，得意而不失矜持地道。

“你上哪儿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