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旧识（中）（2/2）

敖青亦未就此多做纠缠，一笑揭过，即道：“云公子天纵之才，吾不及也，但说句不客气的话，长生境界，敖青早三百年便可入得。”

“这又是何故？”

敖青二指拈着酒杯，纤长玉指下指，问：“公子可知，此地何处？”

“碧空岛。”

“公子缘何而来？”

“为求碧血金竹而……”

云练话说半截，突然失语，上下打量龙女两眼，讶道：“殿下自封修为，便是为此？”

“然也。”

敖青为彼此斟满酒杯，悠然道：“关于碧血金竹，公子了解多少？”

云练回忆道：“依某位长辈所言，此竹乃碧空岛上一位异人所种，因其色作金黄，划开表面又可见透碧汁液，故遂得名。据传此竹百年生长一节，三十六节开花，可曰成熟，乃世间至为珍贵之宝，用以炼器，器成而灵性自具，天然可比天罡一重天的法宝元胎。”

说着又打量敖青两眼：“这么说来，莫非是因勘破长生便将与竹无缘，殿下才一直压着境界？这又是何道理？”

“还不是因为碧空老人立下的古怪规矩。”

敖青叹了口气，十分不甘的模样：“恨天夺我三百年哪。”

云练只觉这感慨很有些不妥，但却更在意她话里透出的另一个信息：

“碧空老人？”

“碧空岛之主是也。怎么，云公子竟不知道？”

云练认真回想了一下，太始城主虽颇为详尽地介绍了碧血金竹，但对那位碧空老人，还真就只字未提。

见他摇头，敖青柳眉一扬，挑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来，却未多言，而是径直开始介绍。

原来那碧血金竹、以及岛上百亩碧空竹，俱是这碧空老人所种。这一位在修行界一直籍籍无名，不曾像太始城主、天剑真人那般名动天下，连仅有的微薄名声，亦多赖所植灵竹。但就是这么个远隐海外的老人，其驻世之久，单只古藉所载，也已超过两万年。

仅就此节，即可知其人道行参天，少说也比得飞升真仙。

至于碧空老人为何要赠让碧血金竹，又为何立下真人之上不可得这等古怪规矩，世人多有臆测，对此，敖青的观点则是：

“诸如此类前辈高人，大抵不都有点儿怪癖么？”

云练咳嗽一声：“殿下背后计人长短，就不怕得罪人么？”

敖青明眸流波，似笑非笑道：“既为世外高人，自当有相应气量才是，又怎会来与我这小辈为难？倒是某人直言其心胸狭窄，才应该被记上一笔呢。”

被这么当头浇了盆污水，云练张口结舌之余，忍不住在心里狠狠记了她一笔。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龙女裙裾飞舞，青丝亦挣脱束缚，迎风摆扬，抹过脸侧，就有阴影投落，使她面容深陷幽暗之中。她拔开乱发，侧身回首，连带身体亦缓缓转向，就这么迎着盛扬的海风，姿仪优雅，缓缓斟酒。

“话说回来……”

云练注视着这一幕，因风势过急，不由得眯起眼，龙女的形象便在劲风眼影中模糊了，恍惚之间，真似那神仙中人，行将乘风归去：“殿下既恨为女身，为何在这碧空岛，又现出了本相？”

敖青不答，半晌，却是举杯就唇，猛一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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