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后会（中）（2/2）

如此景象，神乎其神，云练一时愕然，然后就见那塔迎风暴长，须臾化作山岳大小，向血神当头罩落！

在此金光巨塔面前，本就伤重力竭的血神竟毫无抵抗之力，身不由己地落入其中。

异变突生，云练本能地大惊：“怎地？”他随即感应到对方所用法术刚阳正大，论对邪祟的克制，俨然更在乾焰真火之上，便打消了“血神同党”的念头，只心中仍存一份警惕，减速接近。

那人倒也坦荡，一击收了血神，便立在原地，由他靠近。云练按落遁光，见清其人面目，心下便是一惊。

其人容色殊丽，单论容貌，实不逊他平生所识的一众仙姝，谓之倾国倾城亦不为过；偏偏头上竟无一根青丝，不免就艳的剑走偏锋。云练尤其注意到，对方喉头有个明显的突起，也就是说，眼前这绝色佳人，赫然是一个男子！

微怔之际，少女已飘身落在他身边。对面那绝艳少年微微一笑，竖掌垂首，行了个颇为怪异的礼：“阿弥陀佛。小僧黄泉，见过二位居士。”

云练只觉怪异绝伦，下意识回礼，心中则一刻不停，思索着是否在何处听过此类礼节……

突然他心中一动，轻咳一记，问道：“道友……呃，莫不是出身释教佛门？”

“然也。”

黄泉僧坦然颔首，微笑道：“本门久未出世，竟还为居士所记，实为荣幸。”

“大师客气了。”

云练总算想到个合适的称呼，又听对方言行有礼，心中便存了份好感。不过眼下尚有要事，他便单刀直入问道：“敢问大师，方才……”

“小僧自西而来，闻此地血魔为祸，便前来除之。不过眼下看来，倒是小僧捡了个现成便宜。小僧也是出手之后方知此魔业已油尽灯枯，若不然，必不敢教两位的辛苦东流。望乞见谅则个。”

云练摆手道：“大师这是哪里话。斩妖除魔，固为我辈本份，安敢以此自居。大师既有此心，便是同道中人，云某尚需谢过大师援手才是。”

黄泉微微垂首：“云居士所言，甚合吾心，善哉、善哉。”

“血魔何在？”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来。云练不由一讶。记得少女过去话中虽也极少带有情绪，但彼淡漠与此冷漠又自不同。若说她曾是个万事不萦于心的仙，那么此刻的冰冷言辞，则赋予了她更多“人”的气息。

转过头，见她面上凝起一层寒霜，云练更是不解。在她身上，他看不到几分怒意，想必她并非对僧人的干预不满；那冰冷神情更像是出于对某人的憎恶。可无缘无故，这憎恶又是从何而来？

莫非两人有旧？他如是想着，望过去的目光自然便流露出疑惑之意。

少女面无表情，一眼回瞥。

云练竟真读懂了其中之意，心中疑惑却不减反增：既然素昧平生，她又为何会对僧人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

他不由看向黄泉。许是受她影响，他忽觉僧人面上一直挂着的温和笑容很是刺眼，唇角的弧度竟锋利如刀！但错觉终归只是错觉，僧人的模样转眼复原，又变作那个始终和颜悦色的俊美少年。

黄泉倒是一副好脾气，面对少女殊不客气的言辞，依旧微笑以对：“已被小僧收在‘大威德天龙塔’内，以其残躯，想来不出一时三刻，便会被我佛渡化。”

“空口无凭。”

她难得的不依不饶，眸光森寒如剑，笔直刺将过去。

眼见气氛不对，云练忙打圆场道：“道友稍安勿躁，方才黄泉大师所使，确是降魔神通不假，云某不会看岔，你也应当看见了才是。”

少女充耳不闻，依旧冷盯着僧人。

云练只得再劝。

她终于回眸，微蹙的蛾眉泄出一丝不快，冷冷道：“你是帮他，还是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