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后会（中）（1/2）

两人反应俱是一等一的快，就在察觉有异瞬间，已提起真元，就待隔空发力。孰料便在此时，沉寂已久的黄泉魔心突然一跳，雷鸣般的心跳声贯入耳中，无论少年少女，体内真息皆是一乱，蓄势待发的攻击也被强行打断，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神扑中魔心，巨大的心脏凭空消失，尔后一道黯沉血影冲天而起，在夜色中只是一扯，便消失在视线之内。

“诈死？”

云练不可思议地道。按说以他灵觉，既觉敌人已死，对方就该彻底死透了才对，而且当时少女同样这么认为，血神究竟使了何等手段，竟能瞒过他二人的眼去？

还有黄泉魔心……

云练早知此物不凡，却不想它竟已具备灵性，能够判断敌我，在关键时刻协助血神，以求脱困。

因曾与血神子有过交手，后来诸宗剿灭炼血宗，云练出于好奇，也观摩过作为战利品的《化血奇经》，故而他对血神可谓知根知底，在从少女处得知血魔即是血神子后，便与她制定了一套诛魔计划，有心算无心之下，过程可谓相当顺利。

可惜两人终非算无遗策的谋士——事实上就连这么个简单计划，也得多亏两派掌教出谋划策——是以就黄泉魔心这一意外，两人根本未备后手，如今异变横生，措手不及，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血神得手。

不过，事态尚有转机……

“追！”

云练厉喝一声，喝声未落已御剑云霄，速度霎时间逼近音障。而在他身边，少女轻振火翼，翼尖划过尾羽似的流光，美若仙灵，速度却丝毫不慢，与他齐头并进，向血神遁离方向追去。

松纹古剑重重斫下，将最后一头血傀砍成两半。罗然真君最后一丝真元也已耗尽，脚下一踉，险些摔倒。他强撑起身子，眺望那两道逐渐远去的虹光，一时无言。

在他身后，罗然门众弟子或站或坐，俱已精疲力竭。罗然真君回瞥一眼，见得十停中已不足五停的门人，悲哀之余，又暗呼侥幸。无论战况再如何惨烈，此次大劫，罗然门终是挺了过来。

“观他二人匆匆离去，莫不是走了血魔？”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罗然真君回头，就见丹阳子亦在掂足远望。此时丹阳子模样比罗然真君尤为狼狈，蓬头垢面、满身血污不说，一条右臂甚至都已齐肘而断，伤口处草草扎着布条，正不住往下滴血。

而在他身后，灵墟宫众人同样个个带伤，稀稀拉拉或坐或立，比罗然门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罗然真君苦笑：“黄泉魔心的气息也消失了，想必终还是给那魔头得了手。”

丹阳子长叹一声：“无论如何，此战不曾灭门，已是侥天之幸。若非那两位逼走血魔，待它夺取魔心，腾出手来，我等此刻未必能在这里说话……真是多亏了他俩啊。”

“道祖在上。”

罗然真君垂首唱礼：“佑他二人平安无事、大胜告捷。”

海天尽处，一线金色悄然浮起，撑起半天厚重的夜幕。千万缕金霞飞渡而至，那深沉的黑夜便开始退去，换上蒙蒙微亮的苍色背景。

晨曦初露。一夜追杀，已逾千里。

视野尽头，正涂着一抹黯沉血色，逐渐清晰、逐渐接近。终归是重伤在身，血神能整整一夜不被追上，已足够令云练惊讶；而此时速度减缓，想必是它伤势爆发，撑不下去了。

“好魔头，看你还往哪里走！”

云练精神一振，一夜追袭积下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只是想到马上就能诛杀此獠，他便忍不住兴奋起来：这一笔积年旧帐，终于到了清算时刻。

“去岁一役，未曾竟功，致使此魔为祸作乱、涂炭生灵，吾之过矣。今终偿所愿，得为枉死者报仇，幸何如之！”

低祷声中，云练速度再增一成，直化作流光一道，电逝长空，将彼此间的距离急速拉近。

孰料便在此时，他余光掠处，竟见得一人踏波而行，两肩霞彩披织，足下金鳞层涌，炫目的流金光芒，令他一个恍惚，也就不曾看清那人样貌，只依稀见对方朝这边笑了一下，迷炫的光芒勾勒出其人笑容，朦胧之中更见天仙美艳。

云练吃了一惊，正要定睛再看，便听得一声梵呗响起，但凡金光所至，茫茫海域，一时皆是震动：

“阿弥陀佛。”

细鳞般的金光从茫茫洋面上飘起，乍一看像起了烟尘；又仿佛热气蒸腾，整个海面都为之扭曲。那光芒随即扭曲变形，每一片都化为一个似篆非篆的莫名文字，徐徐飘荡升空，汇聚起来，便成就宝塔之形，灿灿发光，宝相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