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后会（下）（1/2）

云练哑口无言。

此问毋庸置疑，他与黄泉不过初晤，就算对其言行颇为欣赏，也仅限于好感，又岂及得上和她之间同生共死、并肩作战之情谊？但如今事非紧急，他自会秉持一贯立场，站在道理这边。

她应当也清楚，只不过此时此刻，大概或许很难用道理和她沟通就是了。

此可谓蛮不讲理……乎？

出奇的是，云练对此竟不讨厌，转有无奈好笑等奇奇怪怪的心思生衍出来，只觉这样“任性”的她，看上去才更像一个“人”……或曰与他年龄相若的少女。

自然这想法绝不可为她所知，他便咳嗽一声：“这个……帮理不帮亲嘛。”

她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好在黄泉终于开口，替他解了一时之围：“若这位居士不信，便请稍候片刻，容小僧将魔头渡化，呈上信物为证。”

少女冷冷盯视，半响拂袖转身，权作答应。看得出来，她实是多一眼也不愿看见僧人。

时辰便在此诡异氛围中缓缓流逝。云练也问过少女为何如此敌视僧人，却被她冷冷一句“直觉”顶了回来，无奈之下唯有缄口，只盼黄泉速将血神“渡化”，好将他解救出来。

好似过了一年之久，黄泉终于宣了一声佛号，开口道：“二位久等。”

僧人托掌胸前，金光宝塔旋转升空，突然炸作流光四散。而在他掌心，则静静躺着一枚红黑色的圆珠。

云练一眼便看出此珠乃血神一身精血魔功所化，换言之即是类似道门还丹之物，面颊不由一抽：这也叫渡化？根本就是将它整个儿炼了才对。

不过，这也算是个交代。黄泉确已将血神诛灭，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虽有虎头蛇尾之嫌，但总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魔心何在？”

少女冷冷开口。云练为之愕然。

“何谓魔心？”

少女凤目眯起，微现杀机：“装糊涂。”

言罢向前一步，鬓间青丝微扬，露出其下半掩着的冥缈云纹——

那淡墨颜色已有泰半点亮，飘扬的发丝未及落下，她的瞳心已绽出凛凛金红！

那一瞬间，云练看得真切，少女两鬓云纹竟互为左右，恰可天衣无缝拼合，构成一烈焰神鸟之形。

尔后，滔滔烈火轰然喷发。少女两袖挥拂，身后便有焰翼昂然张开，根根翎羽几如玉石雕成，瑰丽绝伦，透出的，却是毫不掩饰的炽烈杀机。

突如其来的凶意杀机几乎将他一并笼罩，云练下意识一躲，天火炎流已与他擦身而过，即未直撄其锋，裸出的肌肤依然一阵灼痛。

云练目瞪口呆，正要劝阻，后方火流突然就是迸散。黄泉身绕金光，将火焰尽数隔开，依旧一派温和模样，任她骤下杀手，亦不见恼意，只道：“请居士稍安勿躁，小僧实不知魔心何物。”

她不语，目光却更冷，灼热的杀机透人肺腑，倏又转作森森冰寒，直迫心口。

云练大惊。就算对阵作恶无数的血神，他亦不曾见她动过如此杀机——谅她是个淡漠惯了的，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怕不是有道心动荡之虞？一时也顾不得会否恶了她，仙剑铮然而出，斩气机、分元气，将炎流强行截断。

自然，少女修为境界绝不逊他丝毫，道法的中止不过瞬息间事。但就是这短暂功夫，云练已欺近她身，按下那分张的冰指，喝道：“停手！”

这一喝他已用上摄魂之法，灵犀剑意藉由音波传导，便有撼动人心之能。虽说以他对神魂的认知，欲动摇她心神根本休想，但至少能让她“听入耳去”。其后，凭她道心修为，当可察觉自身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