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市（中）（1/2）

云练微微一怔，直到那声音重复一遍，方转过头去，见一妖娆女子立在自家身后，不由就是一奇：“道友唤的是我？”

女子娇俏一笑：“这儿还有别人？”

“何事？”

云练本能地不喜她这般模样，不动声色间略退半步。

“小哥儿倒是警惕。”

妖娆女子笑吟吟地道：“奴家并无恶意，倒是看小哥儿模样，莫不是初次来这儿？”

云练讶道：“你怎知道？”

女子掩口直乐，笑得花柳欲折，道：“小哥儿入市便东张西望，一副好奇脸色，不是初来又……呀！”

话半一声低呼，满面惊骇地盯着抵上喉头的利刃，颈上肌肤受剑意笼罩，顿时浮出大片疙瘩。少年幽冷的话音同时响起：“你监视我？”

女子哭丧着脸道：“误会呀小哥儿，都是误会啊。嗳，快把剑放下，否则招来卫兵，麻烦可就大哩。”

云练微作沉默，便收回仙剑，目光却仍钉在女子脸上，等她答复。他也看出此女不过通神修为，于已并无威胁，且若真在监视自己，似也不会主动暴露才是。

女子顿时长出口气，胸前丰盈的雪白一阵颤动，颤出一阵令人心惊的波浪。她恨恨瞪了眼少年，怨道：“奴家这是作的什么孽哟，好心当作驴肝肺。”

云练皱眉问道：“道友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看小哥儿初来乍到，怕你经验不足，上当受骗，想来给小哥儿带带路嘛。”

云练微微一怔：“就这样？”

“不然呢？”

女子妩媚地一翻白眼：“这儿可是琉璃海市，龙宫罩的，我花娘有天大胆子，敢在这儿找事？”

云练上下打量过她，沉吟道：“你该不会这么好心吧？说来，我倒听过一类人，专门做此类营生……牙人是么？”

花娘哟呵一声，讶道：“不想小哥儿还有这等见识，奴家还以为……”

云练老羞成怒道：“以为怎样？”

花娘掩口低笑两下，道：“以为小哥儿初出茅庐，是个不懂事的雏儿呢。”

云练冷哼不语。花娘又笑一声，笑吟吟道：“小哥儿既已知奴家身份，可是要奴家伺候？干我这行的，只要价钱合适……什么事儿都能办哟。”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下掠，妩媚的眉眼分明在暗示些什么。

云练神色不动，淡道：“也好。”

“小哥儿想要购些什么？”

云练侧着头想了想：“我也说不准。”

花娘惊讶道：“不知道？那小哥儿来这琉璃海市作甚？”

她目光闪烁，看了沉默不语的少年两眼，倏尔展颜笑道：“原来如此，那就由奴家领小哥儿参观参观这座海市如何？”

她实是个挑通了眉眼的，云练之所以不答，就是想看看这牙人有无本事，能否猜到他此来意图，而花娘并未让他失望。

当下他唇角微抿，仅是脸线轮廓的些许变化，原本冷峻的神色便大为缓和：“如此便有劳道友了。”

大约花娘是这儿的熟客，两人同行市中，不时便遇人出声招呼。她一一回应，言笑晏晏，往往两句话间便让人开怀大笑，同时也未忘尽职，引少年穿梭市间，将诸般趣处一一介绍，实是个长袖善舞的。

云练看在眼里，心下微奇，不由问道：“道友做这营生，平素便都在与这些人打交道么？”

花娘似笑非笑地道：“不然哩？若不打点好和这些个商家的关系，哪有我牵线搭桥的机会？要知道做我这行的，一条门路，往往比一单生意重要。”

“商……家？”

花娘吃吃娇笑道：“小哥儿以为呢？这儿数千摊位，除开半数散户，只是临时来落个脚，剩下的可都是固定的商铺哩。但凡有一技之长，或是有团伙的，大抵长期驻留在此，与人做些交易，维持生计。”

“生计？我辈餐风饮露，天为被地作床，生计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闻言，花娘直笑得花枝乱颤。云练着恼道：“你笑甚么？”

花娘抽着气儿，缓了半晌方道：“我本来还在怀疑，原来小哥儿真是个不谙世事的雏儿呀。来，叫声姐，姐姐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练双目微眯，瞳光闪烁间，此间似响起铿锵剑鸣，森森然剑意就算不掺杀机，亦令花娘俏面立白，刹那花容失色。

剑意威慑只在刹那，花娘神情随即一松，拍着胸脯道：“小哥儿脾气可坏……罢，我且问你，散修是什么？”

云练立时想到昔日的南松子、以及月前云雾石一事的见闻，不由就是冷哼：“一群蠹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