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交错（上）（1/2）

金光焰柱节节破云，遥遥望去，仿佛一轮旭日初升，放出万丈光芒。云练负手观看，良久良久，方一声轻笑：“恭喜焚兄。”

“焚某却并不高兴哪。”

一个声音悠然响起，但见空中金焰飞落，凝就人形，焚无天一步迈下，来到云练面前，佯怒道：“云兄一走了之，好不潇洒，却累得我良心不安，着实不够仗义！”

云练大讶道：“我还道太始少主大愿得偿，如今破劫长生，心满意足呢。”

焚无天朗笑一声，重重一拍云练肩头，在后者呲牙咧嘴的动作中道：“破劫长生，为时尚早，云兄弟哪，你可真会给我添堵。”

云练笑而不语。焚无天看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罢，此事暂且休提，如今此间事了，你我不妨先离开此地，再作计较。”

云练自无不允。两人再不耽搁，把臂乘云，同向符禹仙山而去。

“话说回来，云兄弟就不好奇我在里边得了何等机缘？”

“看焚兄红光满面，收获该是匪浅，便不多此一举了。”

“这怎么行，云兄方才好奇心还颇重来着。”

“……焚兄究竟想说什么？”

“不过是新得一物，想要炫耀一下，云兄若不赏脸，我自个儿唱独角戏，岂非无趣得紧？”

“……”

“云兄弟？”

“……”

“云——”

“焚兄！”

“啊？”

“在此之前，我尚不知焚兄竟如此啰嗦，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我欺！”

“……”

脚踏实地的一刻，云练不由微松口气。滴水洞之行虽不过短短半日，但经历之多，于他而言却着实不凡，令他心情颇为沉重，直至此刻回归神州，那沉重感才被他彻底抛在身后，整个人自然而然地轻松起来。

相较之下，焚无天受到的打击便要沉重许多：本是踌躇满志，却不料峰回路转，变故横生，到头来只他一人得以生还。只是太始少主城府远甚云练，至此仍是言笑自若，甫一现身即问：“未知云兄弟今后作何打算？”

云练想了想，道：“我曾与人定下三年之约，今下山不过一载有余，自当继续游历天下，砥砺剑道。”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焚无天捏着下颔，若有所思地打量少年。

云练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眼角不觉一抽：“焚兄！”

“看来我所言无差矣。”

焚无天呵呵一笑，见云练面色不虞，便知趣住口。自始至终，他也不曾打听苏玲仙何在，只道：“既然云兄弟并无明确目的，何不听我一言，以决去向？”

云练惊喜道：“求之不得。”

“兄弟当知，神州浩土，广袤无边，任是仙神亦难测其界限，而吾族为万物灵长，居于九州，乃世界之中。九州之地看似纵横十数万里，占地甚广，然于之浩瀚神州，实不过沧海一粟。九州之外，另有四极，乃谓极西无垠古荒、极北亘古冻原、极东极南浩浩大洋。而方今之世，修道之风盛行，中、徐二州已为道门玄宗所据，除此外，兖、青、冀、荆、扬五州亦有大宗坐镇，妖邪不兴，可谓世道太平。云兄弟如欲砥砺剑道，身处太平地界却须不成，若今后两年只在这一带游历，到头来增长的或许唯有世故而已。

“因此云兄弟要想游历天下，须得去九州之外方可。而相比之下，极北苦寒之地环境恶劣过甚，往往被人选作闭死关之地，你正值修为突飞猛进之际，去那里并不合适；而南洋灵脉匮乏，渺无人烟，就连非我族类也尤其稀少；如此，便只有西极无垠古荒，与浩荡东洋二处可去。”

焚无天侃侃而谈：“这两处天材地宝取之不尽，灵脉洞府用之不竭，天下散修百万，约有九成往来于此。两地资源丰饶不分轩轾，唯一处不同，便是东洋之上岛屿星罗棋布，门派众多，道玄杂家无所不有，相比之下更为秩序，在我看来，更利于云兄弟修行。”

云练唔了一声，末了感慨道：“焚兄金玉良言。”

焚无天笑道：“正巧，若云兄弟意欲出海，可顺道去城中做客。恰闻云兄弟对本城内城颇为好奇，今顺便造访，也好让我设宴款待，以为致谢。”

“这……未免叨扰了些。”

云练假意推辞，实则颇为心动。太始城内城历来神秘，就算是城中弟子，也非人人皆可入得，他又怎会不报有相当的好奇心？

焚无天何等眼力，一眼便洞悉少年心思，于是微笑再劝：“云兄弟太见外了。这回你帮了我这么大忙，若不容我报答，今后我怕是得寝食难安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云练自然顺水推舟。

云梭缓缓升空，与来时不同，此刻再无待从驭舟。焚无天端坐驭位，手掌按住符禁，真元一吐，云梭各处便亮起连片符光，整个梭身既而化作一抹紫光，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