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荡涤（下）（1/2）

却见寒光乍泄。

仿佛那是月光凝就的霜华，如许清洌，如许耀眼，就这么倒映在他意识里，令万物为之失色。刹那间，傅拙心中一片空白，所思所想、所感所知，便只有这么一抹寒光，及其所带来的、直抵肺腑的深透寒意。

剑气纵横。

“……傅宗主最擅神意攻伐，我已经吃过大亏，如今又怎会不加防备？”

刻前未竟之语缓缓响起，云练悠然转身，正见傅拙“五体投地”，手足关节处皆有血色扩散，俨然是被剑气“钉”在了地上。云练静静看着其人惨状，只觉心头戾气终于消去，不禁轻吐口气，唤道：“焚兄。”

“云兄有何见教？”

“此人已无还手之力，我本待亲手将其诛杀，不过他既与你牵连更深，我不便越俎代庖，还是交予焚兄处置为妥。”

“有劳了。”

焚无天微微点头，深吸口气，以手撑地便待起身。此时一只手忽然伸到他面前，云练微掺笑意的声音同时响起：“焚兄还站得起来吗？”

“若得云兄援手，无碍矣。”

焚无天朗声而笑，伸出手去。两人相视一笑，云练手臂发力，将其一把拽起。

焚无天郑重施礼道：“此番实在是多谢云兄！若不是你，眼下我当已含恨九泉。”

“焚兄言重了。”

焚无天道：“云兄既现身于此，想必心中已有论断，且容我先处理完私事，如何？”

“请便。”

焚无天略一颔首，突然一锤胸口，吐出一道紫黑颜色的气柱。他看着气柱被罡风吹散，忽地嘿然冷笑：“坠凡尘，天仙误饮亦坠凡尘，果真厉害！”言罢转身，行动间再不见迟缓僵硬，一步迈至余梦身前，小心翼翼将她搂起，低唤一声：“阿梦。”

余梦徐徐睁眼，已然浑浊的眼睛茫然地转动两下，方映出他的面容。她微微喘息着，轻声道：“少爷，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云兄已将叛徒擒下，眼下正听我发落。”

焚无天嗓音沉沉，面容亦被发幕遮掩，难睹真貌。

“那真是……太好了。”

余梦唇角一牵，似是在笑，那表情却太过微弱，一闪而逝。

似曾相识的场景撞入眼帘，云练不觉黯然。他不知此前主仆二人究竟经历了什么，却能看出此刻余梦命理已绝，生机泰半流失，错非有“紫金天龙丹”一级的神丹，实已回天乏术。然而焚无天身上可有如此至宝？

余梦道：“少爷，我就要死了么？”

焚无天沉声回应：“不会。”

这显然是句谎话。余梦早先挨了傅拙一击，伤势本就极重，又受余秋背叛一事刺激，情绪动荡，气血逆行，没有当场一命呜呼已是侥幸。其后虽得焚无天护持，未再受交战余波伤害，生机却已难以挽回，眼下尚能说话，怕已是回光返照。

然而余梦却似对此深信不疑：“那就好。否则阿秋已反，若然再无我来服待，少爷起居定会不习惯呢。”

滴答一声，一滴水珠在她脸上溅开，绽出一朵晶莹的水花。余梦眼珠微动，似觉似不觉。焚无天则道：“且好好休息，休要说话，免得元气流失，伤势加重。”

余梦乖巧点头，果真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