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局（中）（1/2）

◇◇◇◇◇◇◇◇◇◇◇◇◇

云练悠悠醒转。

脑袋一阵阵的痛，依稀是宿醉方醒的滋味，全身上下也都软绵绵的无一丝力气。但彼时乃因自家不知死活地偷喝师兄烈酒，此次又是为何？

昏沉的意识理不清个中因果，他索性不再多想，只静静躺着，任思绪一片空白，直至恢复了涓滴气力，方一弹眼皮，极缓极缓地睁开了眼。

入目一片昏暗，仅些微疏光照入，方使此间不致一片漆黑。

他的眼珠近乎茫然地转动，从左至石，又从右往左，如是反复数回，眼前景象方映入意识。

这是一间石室，狭小、阴冷、潮湿，一角墙上有丝丝水流渗下，蜿蜒爬过墙壁，所过处青苔遍生，在墙上覆上一片墨绿。而在两侧墙上，则居中正挂一冷酷兽头，牛角犬牙，面目狰狞可怖，一条粗如儿臂的玄黑锁链从兽口中吐出，垂落地面，末端一直连到……

他的脚踝。

云练一怔，僵滞的思绪忽然活泛，诸般前因后果便一一串联，将现状处境明了心中。

是了……我是遭了傅拙暗算。

有念及此，他的思绪愈发清明，种种脉络梳理归整，一阵冷风骤然拂散灵台上的浓雾。神思归位。

滴答。

水滴滴落的微响响起，在石室内激起一片清泠之音。云练微吐一口浊气，双眸合起复开，瞳心已恢复清明。

傅拙之意已很明显了，所谓“交代”并非是由他向太始城解释，而是要把他当作杀人凶手、囫囵呈上以为“交代”。诚然他并非杀害青阳子之人，可云雾石既在他身上，他又落入了傅拙之手，“事实”如何，还不是任由小人捏造？

有那么一刻，云练心中怒火交迸，恨不能立时将傅拙提到眼前，把他斩作十七八段才好。只是事到如今，怒火烧天亦不足以成事，与其徒耗精力，不若思索脱身之策。

无心宗的目的想来不外是将他奉上，以息宗家怒火。眼下他还好端端地躺在这里，不曾缺胳膊少腿，该是太始城使者尚未“验看”。

这种情况下，想要解释实在困难；而一旦此事盖棺定论，他作为“杀人凶手”势必难活。这么想来，他须得凭借自身手段从牢中脱身，再伺机将此事解释清楚方可……至于那些陷害他的，届时他必定一个不饶！

“混账东西！”

云练恨恨咬牙，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窜了起来。他不工心计，凡事莫不以诚相待，孰料世道险恶，一番好意反得恶果，那无心宗竟会为了免除罪责，就要害他一条性命！

云练盘膝坐起。时至如今，动怒于事无补，当务之急乃逃出生天。他几度运诀镇心，重将心头怒火压制，就待调运真元，检查伤势。

孰料方一运气，丹田处即传来一阵绞痛，与此同时，更有丝丝阴冷从足踝处传来，将他刚刚生出的真元销蚀殆尽。

云练闷哼一声。无论是突如其来的痛楚，还是贯穿身心的虚弱，都差点儿击溃他醒转不久的神志。他长吸一口冷气，借这一线冰冷驱逐眩晕，重新坐稳了身子。

云练视线下滑。

脚踝处，似铜非铁的金属圆环泛着阴冷的光，森森然寒意由是直迫心口，堵得他呼吸不畅，心神为之栗然。那圆环内圈更甚伸出数根尖刺，尖端深入血肉，其上分明还有新涸的血迹，景象之残忍，实是触目惊心——尤其那钉子更是钉在自己身上。

云练面沉如水，从面上根本看不出喜怒。事实上他心中亦无多少波动，只将怒意埋得更深、更沉，待寻得缺口，便要一朝爆发，尽诛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