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漩涡（下）（1/2）

公子哥儿慢条斯理地解开颈口盘扣，自有美艳侍女会意上前，接过斗篷。他抬手拂去肩头褶皱，微微一笑道：“傅宗主太客气了。焚某此来，其实还要有劳宗主。”

他本就俊朗，再衬此雍容大气之气度，身后初升的旭日恍惚就成了陪衬，照见他丰神如玉，风标绝世有若神人。曦光从后方飞渡而来，照耀他身，他的脸上似也斥发出光芒，直教人不可逼视。

迎候之人有那定力稍欠的，立时神色微滞。总算为首傅宗主神色不改，陪笑道：“少城主哪里话？能为少城主效犬马之劳，实乃我傅拙三生之幸，少城主如有吩咐，尽管道来，万万别同我客气。”

焚无天微笑道：“傅宗主有心了。”说着望望四周，又是一笑：“多年不见，无心宗气象翻新，今时今日，须非往常可比啊。”

傅拙笑道：“如非少城主时常照拂，本宗也不会有今天，这份功劳，其实该归到少城主头上才是。”

焚无天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傅拙突然一拍额头，一脸惶恐地道：“哎呀，这让少城主在此吹风，却算什么礼数！该死该死，是敝人考虑不周。就请少城主移步，好让敝人为少城主设宴洗尘。”

“且慢。”

焚无天却一抬手，目光从傅拙扫向余人，又落回他脸上：“傅宗主应该知晓，焚某此来所为何事？”

傅拙陪笑道：“知道的、知道的。”

焚无天悠然道：“傅宗主能在事发之后立时发现，并将此事传讯城中，这很好。”

傅拙忙谦逊道谢，又听太始少主话锋一转：“然若仅是如此，却还远远不够。本宗弟子惨遭杀害，在焚某过往这数十年里，还是头一遭。此事影响之广之大，震动全城，甚连家父也向我问询，令我严查此事，务必抓住真凶。”

至此停顿一记，寒凉的目光扫过傅拙微微僵滞的笑容，话音深处更藏一线刺骨冰寒：“傅宗主知道怎么做了？”

傅拙额头早已见汗，闻言忙迭声应道：“敝人省得、省得！少城主但请放心，敝人定当事事躬亲，协助少城主彻查真相，还死难道友一个公道。”

焚无天微微一笑，道：“那就好。难为傅宗主有此热心，待此间事了，焚某当摆宴天罗塔，邀傅宗主一晤。”

傅拙受宠若惊地道：“此乃敝人分内之事，少城主这是哪里话？”

焚无天笑道：“就这样吧，否则焚某岂非要落得一个仗势欺人的恶名？我可素来是以德服人来着。”

傅拙亦笑：“对对对，却是敝人所言差矣。少城主放心，敝宗定将全力以赴，追究真相。”

“有劳。”

焚无天拱拱手，微笑道：“焚某此言并无他意，只愿傅宗主莫教我失望才好。”

傅拙连忙应了。

焚无天一笑又道：“对了，听闻左近景致不错，传说中更有一座仙山……似乎叫符禹山的，传得有模有样，待此间事了，傅宗主可得引焚某好好逛逛才是。”

“一定、一定。”

焚无天含笑点头，就此越过众人，向檐飞壁走的无心宗山门行去。随行侍女收起云梭，同样随他而去。

傅拙率众跟上。

待当将太始城主仆三人安置妥帖，已是少半时辰之后。傅拙从独院出来，立时长出口气，掏出手帕摸拭汗水。

有左右上前问道：“宗主？”

傅拙摇摇头，很是感慨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我欺。”

左右一愣道：“宗主此言何意？”

傅拙不答反问：“方才感觉如何？”

那人斟酌着道：“很不自在。”

“那就对了！”

傅拙冷笑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好歹也是个还丹，他才修行多久，便能让你喘不过气来？尤其他久居上位，在其位，养其势，纵有风流之名，却也无伤大雅。已是潜龙待飞之势，他朝风云际会，必将腾达九五，如此人物，以君喻之又有何错？”

那人面露思索，片刻之后叹道：“宗主英明！”

傅拙哼了一声，回望独院，眼神微微一烁。随后他一拂袍袖，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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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足踏在温泉流溢的石子路上，微有麻意。蒸腾的热气隔断视线，使此方石室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而在屏风后，纤影跪坐，投落的影子曲线玲珑，处处透出勾人心魄的蛊惑。

他并不避讳，径直穿入屏风，来到一方小小水潭之前。潭中水流满溢，不时有大串气泡从潭底涌出，看上去已近滚沸。

女子缓缓跪行而至，替他解带宽衣；另有一双柔荑从后伸来，接过他脱落的浴袍。

衣衫褪落，露出其下近乎完美的身躯。他缓缓沉入水潭，没及胸膛，即靠在水潭边缘修筑的麒麟玉枕上，闭目养神。

两个侍女同样除去衣衫，只余贴身小袄，一人沉入水里，一人则跪坐他身后，为他揉肩捏臂，极尽温柔。

水声淅沥，涓涓入耳，衬以氤氲潭上的水气，竟意外有种空灵隽永之美。如此场景自是香艳旖旎的，但看三人神色均如往常，仿佛彼此间全无一丝暧昧。

“少爷。”

水中的美婢一边替他揉捏手臂，一边开口。

焚无天眼皮不抬，只淡淡嗯了一声。